簌離驚地轉身,“你說什麼!”

鄺露這才看見,她不僅身著紅衣,便是麵容也以紅紗遮蓋。

“鄺露說,機遇便是公主的親子,夜神潤玉。”鄺露絲毫不懼簌離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你是怎麼知道的?”簌離微眯雙眼,有沉冷的壓迫感從她身上散開。

“其實並不難猜,”鄺露正色道:“夜神殿下乃天帝庶出,可這庶出的妃子是誰?天宮之人皆都禁口不提,那她就必不在天界。殿下真身乃是龍,天帝真身也是龍,能生下如此純粹的真龍血脈,想來他的娘真身不會與龍相距太遠。何況撲哧君幾次上天找旭鳳的麻煩,卻總對夜神手下留情……思來想去,前後一推測,鄺露就猜想,公主應該就是夜神的親娘。”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她沒說,也是不敢說:簌離是潤玉的娘,這是她前世就知道了的。

“你思維敏捷,的確聰慧過人。”簌離居高臨下看著她,眼中的殺機卻並未消散,“那麼,你打算怎麼使用這‘機遇’?”

鄺露笑笑,道:“夜神如今並不知道他的身世,想來公主也是不願與他相認的,否則撲哧君多次上天,總能找到機會與他說明真相。公主想要保護夜神,無可厚非;公主想要報仇雪恨,更是情理之中。隻是多年來,除了鼠仙和撲哧君,公主似乎也未能在天宮攪動風雲。”

簌離是龍魚族公主,即便如今洞庭湖歸於鳥族管轄,但她手中還握有水族的兵符和兵陣圖,如此重碼在手,居然完全不懂得加以使用。

何況,看她隻是派撲哧君數次去天界搗亂便可知道,她與潤玉真是不同——一個心思簡單,一個卻深謀遠慮、運籌帷幄。

“我有辦法,可以讓鳥族將洞庭湖還給龍魚族,”鄺露開門見山道:“可以幫助公主與夜神冰釋前嫌、誤會盡消,最終母子團聚。當然,公主想要找天後尋仇,鄺露也能從中相助一二。”

“你既這麼有本事,有何必來找我?”簌離冷笑,“你自己扳倒天後不就行了?”

“鄺露所求,並非隻是扳倒天後,”鄺露道,“乃是要讓蓬瀾洲立於天界不倒之地,穩如磐石,無人敢撼動。所以,此事也並非鄺露一人便可成就,還需借助公主的力量。”

“區區數語,就想借助我之勢,這一趟,你來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簌離走到一旁坐下,理了理袖擺。

“既是合作,便是一諾成千金,何況我所承諾之事都需時日,怎可現下就讓你看到成效?”鄺露道:“天界早已腐朽不堪,天帝天後醉心權謀,想要改變這腐朽之氣,要麼是給天界敲一警鍾,要麼就是更新換代,以明君替之。”

她並非一定要天帝下馬,這種謀逆之事她做過一次,能不做第二次自然是好的。

但她也知道,任何勢力坐大之後天帝都會忌憚,所以天後一旦失勢,蓬瀾洲就會成為下一個天帝忌憚的對象。

如何讓蓬瀾洲勢大自保且還能躲過天帝的猜忌,才是她需要去一步步做到的。

鄺露之言令簌離心中微有感觸。

早在數千年前她便已知道,這個天宮外表華麗,裏麵卻已腐朽敗壞,醜陋得令人心驚。

“你想如何做?”大概是被鄺露的話勾起了回憶,簌離的口吻逐漸溫和下來,“天帝不仁,然隻憑你區區一個蓬瀾公主,宛如螻蟻憾樹,如何能撼動這偌大的天界?”

“所以才要借助公主之力呀!”見簌離軟了態度,鄺露心下輕輕一鬆,笑道:“鄺露所求不多,隻要能保得蓬萊洲安然無恙便好。”

如今最對蓬瀾洲有威脅的,便是天後和鳥族。

天後、鳥族相附相依,一方倒勢則滿盤崩塌。

這樣看來,其實也不是很難。

“要想保蓬瀾洲,說容易是容易,說難,也是真難。”簌離勾唇一笑,道:“以天帝之性,不會允許任何一方勢力坐大,天後如此,將來蓬瀾洲亦是如此。”

“鄺露知道。”鄺露點頭,卻也不願在這話題上來回繞,便走近簌離身旁,俯身對她輕言幾句。

簌離聽完震驚,“若真如你所言,將來必會如此?”

“自然。”鄺露一本正經點頭,“神仙從不撒謊。”

簌離大喜,起身拍著鄺露的肩膀道:“當真如此,你的功勞本公主一定不會忘記。”

“就請公主拭目以待吧!”鄺露笑笑,又道:“對了,還有一事,希望公主暫時不要去驚擾夜神,母子相認一事機緣未到,請公主再多等些時候。”

“本公主也並非想要此刻認他。”簌離轉身,口中雖說著逞強之言,眼底卻有思念一閃而過。

“未成大事,還是先勿要打草驚蛇的好。”鄺露看向撲哧君,叮囑道:“撲哧君也是,不要再去找夜神了。機緣到了,自會相認。”

“知道了。”撲哧君撇了撇嘴,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