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走在回璿璣宮的路上。
布星結束回來,他的腦中還在不斷回想著此前鄺露的那句話:“此人,君子之姿,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溫潤如玉。”
她的話語無一不在透露,教她布星的公子便是自己。
可他何曾教過她布星?
還是這等私密的手法。
潤玉從袖中取出玉珠,晨光下,透亮的珠子裏麵有流水淌動。
昨夜鄺露還問他:“殿下下凡曆劫歸來,成功飛升上神,又被冊封九曜星君,不知殿下在凡塵曆的何種劫?”
潤玉一語帶過:“不過是上灃一國,兄弟倪牆,庶子奪嫡罷了。”
“那殿下在凡間,可有心悅之人?”鄺露又問。
潤玉奇怪她竟會有此一問,心覺她問得太過僭越,卻仍道:“並無。孤家寡人,寂寥一生。”
“並無?”聽見潤玉這般回答,鄺露詫異追問:“殿下在凡間,未曾有心悅之人?”
潤玉蹙眉,道:“正是。”
將珠子置於光下,潤玉見珠中的流水如同清露來回滾動,映耀著點點光芒,很是好看。
鄺露……
潤玉將珠子握在手中,想到自己回答了“正是”二字後,鄺露驟然淒苦的臉色,不免微微歎氣。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是一天界仙子,怎費得他這般心心念念探賾索隱。
她是蓬瀾公主,背後又有太巳真人和赤陵玄聖真君,如今父帝對她極為看好,隻盼能借助蓬瀾洲之勢與鳥界相抗衡。
他倒是並非定要等那水神之女,隻是這鄺露……
潤玉輕笑。
他的命數,怎能任由他人來定。
“月小仙人可在?”鄺露站在姻緣府門口,隨手拽住一位仙侍問道。
“仙人正在府中,”那仙侍答道:“若是見公主來了,定是十分高興。”
鄺露笑笑,剛走進姻緣府,便見月下仙人疾步迎了出來,“小露珠兒!你好久不來姻緣府看老夫了。”
“這不是來了嗎?”鄺露走上前,“我看你這裏也是忙得很,常來多有不便。”
“怎麼不便了?方便的很!”月下仙人道:“老夫看,你就是被鳳娃絆住了腳,不得空來此。”
“關旭鳳什麼事。”鄺露走到院中的桌前坐下。
“你不是跟鳳娃已經情定三生了嗎?”月下仙人戲謔道。
“什麼情定三生,”鄺露大感不好意思,“還不是月小仙人你,胡亂拉姻緣,毀人不倦。”
“嘖嘖,小露珠兒,若沒有老夫的紅繩,無論鳳娃還是潤玉,你的情路都必然坎坷。”月下仙人才說完,驚覺自己說漏了嘴,忙心虛地將視線挪開了。
“就是有你的紅繩,這情路照樣還是坎坷。”鄺露倒未曾察覺,隻是攤手托腮歎道。
可不是坎坷麼,下凡曆個劫,她和旭鳳回來後都還記得凡塵舊事,獨獨潤玉忘了。
“說到這個,”鄺露看向月下仙人,“月小仙人,我前幾日問了潤玉,凡間曆劫,他諸事都記得,就是忘了有我,這是為何?”
月下仙人道:“那是因為他被飲了一滴忘川水。”
“什麼!”鄺露坐直身子,“怎麼回事?”
月下仙人簡短道:“唉,你們三人曆劫,你不過是個上仙,也就罷了。偏偏鳳娃曆劫失敗,潤玉卻是成功飛升上神,天後怎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