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底開始,懿雪慢慢地準備論文材料,她發現網絡是非常出色的數據庫,隻要她輸入關鍵字,耐心地搜索,一定能夠發現諸多有用數據。這就是大數據時代的福利。留校時,她去圖書館檢索中外論文,以前從沒有查過圖書館的數字資源。直到此學期在網絡上搜索的時候,常常遇到收費提示,她不經意間向井陽抱怨的時候,才獲知圖書館早已購買了許多資源,可供她自由選擇。她的另一個儲備資源便是自己的筆記本,她有個良好的習慣,也是出於無奈——自覺記性差,無法過目不忘,隻好勤做筆記,並且注明頁碼,沒成想這次能夠派上用場。她得意地想,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的!
年後,她便一直留在家鄉,邊著手寫開題報告和文獻綜述,邊在附近單位實習。生活本平平淡淡,除了昔熙,她和其他同學幾乎斷了聯係。官熠漸漸成為愛情過往的符號,留在心中,不痛不癢。不可否認心裏還是有明顯悸動。上學期,她從車管所拿了駕照回來的路上,聽著歌走在樹人廣場邊,一個穿著風衣拉著箱子的男生在另一邊迎麵而來。她沒有定睛細看,隻是隱約覺得他步態穩健,風度翩翩。驀地,她的眼裏出現了官熠的樣子。一陣感傷湧來。幻覺吧。待他走過去,過了會兒,她回頭望去,看到那隻熟悉的背包,明白了兩人落到了陌路人的境地。如今她早已忘卻和官熠分手之後的那段日子她是怎麼捱過來的。也許隻是因為剛剛分手,這段本來美好的愛情沒有到地老天荒,心裏還深深地眷戀、痛著,所以看什麼都是灰色的,聽什麼都覺聒噪,做什麼都感到無趣。也許,每天少了一個人陪著,生活忽然少了什麼,讓人覺得無所適從吧。也許,她隻是不甘心,掌握主動權的人居然不是她。一切都是時間問題。過去,她以為時間是最沒檔次的借口——想忘記誰或放下誰的時候,人們都說“過了這段時間,我會的!”然後在這段時間裏反反複複、死去活來。時間是不是解藥,取決於能否領悟,領悟方能走出。她想,很多事你不需要刻意去處理,就好像有些傷,你不去管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反複提醒自己你有這傷,它自會結痂。有些事你做什麼都沒用,沒有找準方向,越努力越徒勞。有些人,你隻能在心裏讓他靜靜地來,靜靜地走。有時候她會想象在街上與他偶遇,兩人坐下來聊聊天,最好他未娶,她未嫁;有時候又想,她和男友(此時不知在何處閑逛)遇到他和女友,彼此介紹身邊人,聊幾句,心裏的滋味或許都怪怪的。
裴昀竟然主動打電話給她。“你換了號碼,好不容易從牧梁那邊打聽到!”懿雪憨笑:“我當時用好友圈通知的,我以為你知道了呢。”她明知道兩人並不是微信好友,一時措手不及找了托辭。“你也不找我玩。我在考研,你什麼時候來,咱好好聊聊。”裴昀真誠地說。懿雪嘴上應著,卻沒放心裏去。兩人已近似陌生,再聚時能說什麼呢?主題無外乎婚姻、工作,說說我過得怎麼樣,你過得如何,以前如何現在怎樣。過了幾天,牧梁打電話給她,竟然叫她一起找裴昀敘舊。懿雪死活不肯,諷刺他企圖舊情重燃,不僅內心強大,心胸也足夠寬廣,這輩子是決心吊死在一棵樹上。氣急敗壞的牧梁罵道:“奶奶的,她主動找我的!她想見你,真是眼拙,你有什麼好聊的!”懿雪想也沒想就認為他在騙人:“你甭用這招,我承認我是個好姑娘,招人喜歡,但我有原則,不和這種女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