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書已另開更名《七宗愛》這裏為了湊字數(2 / 3)

我送你.

好啊,謝謝.

一直開到民政路的畫室.

到了,就這.

哦,還是個畫家.蘇打伸著頭望一眼,自顧自的說著.

不,我隻是個以畫畫為生的人.

蘇打看她一眼,笑的有些無奈.

那給人畫像嗎?

可以啊.那你準備出多少錢?

因為是蘇打,所以是否可以免費?

嗬嗬,那好吧,你免費帶我逃亡,我免費給你畫像.

畫室的空氣中彌漫著油墨的氣味,讓人清醒的曖昧.蘇打坐在地板上,四處張望.阿三索性抱著畫板也坐在地上.

蘇打先生,請不要亂動,眼睛微微向上15度,頭稍微偏左一點.阿三臉上時常有莫名的微笑,有時候緩慢仔細,有時候筆端急促.

半個小時過去了,蘇打的脖子開始有僵硬的疼.

好啦,可以了.阿三笑的很燦爛,那是認識阿三的蘇打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燦爛的笑.蘇打站起來,走到阿三跟前.

恩,長的帥怎麼畫都這麼帥.蘇打似笑非笑的邊說邊看著阿三.阿三臉上有燦爛的笑,並不講話.即便這一點,也讓蘇打奇怪,她對於事物的反應似乎總不是同於尋常的女子.

陽光從畫室一邊的窗子透進來,半下午的陽光真好,溫良的像醞釀著曖昧一樣醞釀著黃昏.

蘇打仔細端詳著畫中的自己,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畫在紙上,感覺上奇奇怪怪的,他笑了笑說,謝謝。

不用客氣。

我先走了,還有事情,再聯係。

阿三點點頭,她看著蘇打的背影,忽然感到有種莫名的氣流在全身的血管中緩緩流滾,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即刻破裂,她想它們正奔湧著。

這座城總是很慵懶,阿三說這是座適合養老的城,蘇打笑著說,呆的久了怕是你也不再想著逃亡了吧。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在亞馬遜餐廳吃牛排,阿三突然怔住,又突然像個孩子似的鬧著說,不不不,你答應要帶我去逃亡的,你是要算數的,蘇打同學。她已經很自然地跟他撒嬌,他很喜歡,或許男人都喜歡。這不過是他們的第三次約會,他們儼然已經是甜蜜的戀人,可他們從來也沒有陌生過呀。

桑齊還是跟從前一樣會常去看望阿三,當然,因為那個叫蘇打的男人,他完全不再有和阿三的周末,阿三把一切都看的明白,她知道桑齊很重要,但與之無法相愛。至少在遇上蘇打之後,蘋果和梨便徹底被看清。偶爾他也剛好能在那裏遇見蘇打,他總是很勉強的微笑,不卑不亢的站著或坐著,被一分一秒的時間淩遲著,時間久了,他也開始麻木。

阿三知道自己從此多了一點存活的快樂,盡管她還是那麼寂寞,隻是總被曖昧包裹著,她深陷其中,以至於冷落了寂寞。這座城的空氣開始散發出新鮮血液一樣的迷腥味,她常常幸福的忘卻時間,又常常無故淒惘到迷離。與蘇打相愛,似乎是件無法清晰的事。

他們在步行天橋上旁若無人地擁吻,阿三偶爾放聲大笑,蘇打說她是來勾引自己的女鬼。阿三聽了笑得更歡,說她不過是肉體凡胎,路過此地,取愛情一杯。蘇打是無比喜歡阿三的,他想從來也不曾逢過一個這樣的女子,她讓他曾陷入深度迷惘。但他並不想被這樣在他認為無比幼稚的迷惘所束縛,至少現在不想。

阿三依然保留著原有的生活習慣,她拒絕與他同居,理由是她的寂寞需要她,她偶爾也需要它。蘇打因此十分不悅,但並不說什麼,男人對於女人的占有大概從來都是貪婪的,身體和空間是他們首要占領的高地。阿三拒絕的隻是不安,她知道她愛蘇打,那是如何愛,她心裏是無比清楚的。

他們重複著平凡男女的戀愛生活,蘇打是那樣浪漫而精致的男人,再說他還有那樣美的男人的笑,阿三在不安中迷戀,又在迷戀中不安,反反複複,令她無法快樂又無法哭泣。

午夜,阿三開始依然和從前一樣遊在網上,她依然看著陳年的鬼片,有些已重複多次,可她還是要看,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在需要什麼,她隻知道她一定這樣做,這樣她才能生活下去,她才能活的有感覺,也才能愛著蘇打,一直愛。必須這樣,她想,任何一個人都必須保持一種感覺去生活,才能完好的活下去。

她開始喝咖啡了,拋棄80度的白開,從不碰咖啡的阿三開始夜夜喝著摩卡,蘇打最愛的摩卡,她最愛的蘇打。摩卡對於阿三而言毫無美味可言,澀澀的流進她的血管,刮磨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淩遲一般,她又想,它們奔湧著。

蘇打究竟是怎麼迷人呢?她想不通,便說一切都是宿命,她是相信宿命的。蘇打有迷人的微笑,嘴角會有好看的酒窩,很秀氣。蘇打會說,阿三,我帶你去逃亡。蘇打還會說,阿三,你是來勾引我的女鬼麼。蘇打還會持續一個小時緊緊抱著她卻什麼也不說,蘇打還會在她不經意的時候,突然纏住她的身體困住她的手臂,把音響開到較大,和著激昂的搖滾樂,瘋狂的與她做愛。他總說,阿三,你像一條美人魚,光滑的潔白的月亮牌美人魚。曖昧的讓她心裏又甜又癢。

桑齊偶爾還是會去看阿三,帶她喜歡的茉莉藍莓冰激淩,阿三有時會吃的眼睛濕潤,桑齊說,阿三,隻要你幸福就好。喔,幸福嗎?愛情,曖昧,幸福是三個不同的概念,在同一空間裏它們往往毫無關聯。

阿三看著桑齊,心裏想起的卻總是蘇打,她想蘇打沒有給她買過茉莉藍莓冰激淩。

午夜,在圓形的小電影院裏,蘇打陪阿三看著<古井落花〉,一部新拍的鬼片,開場唯美,結局淒美。講的是深宅裏一個美麗女子淒慘的愛情遭遇,為情所困,終不得救,便縱身跳入古井之中,後每年三月三都會靈魂複出,為生前愛著的那個背叛自己的男人做一件事。而男子見家中屢有異事,不知其中隱情,卻屢次找來巫師作法,女子被困永不超生,在臨絕之前,終於獲得機會與男子講清原委,後化作滿天粉紅花瓣散落入井中,男子痛哭悔恨不已,卻終已晚矣。

阿三看著女子血流滿麵的臉瑟瑟發抖,緊緊扯住蘇打的衣衫,淚流不止。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阿三自言自語喃喃地說著。蘇打聽的十分酸楚,他把她的頭貼在他的懷裏,那個離心髒最近的地方。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喚著,阿三,乖,你永遠在我的懷裏。

蘇打總是很忙,可有人說忙隻是男人的一種借口.阿三是寂寞的,可或許在沒有遇見蘇打以前,這寂寞還是廉價的,遇見蘇打的時候這寂寞遭受了冷落,而遇見蘇打以後,這寂寞便如此昂貴.昂貴到她不能長期擔負的起.

蘇打周旋在不同的男人和女人之間,夜夜笙歌,這是他的事業,也許是。因此阿三不能經常打的通他的電話,也不能經常看見他的臉,就連像當初那樣在網上偶遇的幾率都變為0。

阿三坐在畫室地板的中央,看著窗外發呆.她十分討厭那種感覺,似乎一個自己抓不住另一個自己。

蘇打似乎越來越遠,可常常又突然甜蜜的出現,他還是會熱烈的深情地抱住阿三,狠狠吻她,一遍遍地喚著,阿三,阿三。

秋天的太陽真好,高高在上,清爽明亮。在兩岸咖啡,點這裏最棒的摩卡,蘇打盯著阿三看,帶著幾分笑意,他說謝謝你喜歡摩卡。阿三說,不,我不喜歡摩卡,因為我喜歡蘇打。然後阿三的心被狠狠地掐了一下,便不再講話。

你愛我嗎?

嗬,女人都愛這樣問,能先告訴我為什麼嗎?

你不要這樣嬉笑,你要告訴我。

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呢,你感受不到嗎?

你愛我嗎?

阿三的心幾乎快要哭了出來,蘇打隻是說,你真傻,真傻。阿三即刻清醒了來,她暗自嘲笑自己,何須問這樣的問題呢?問的時候答案就已經浮出了吧,是的,真是很傻。

雖然不很愉快,但彼此沒有不歡而散,他們都是成熟的男女,他們應該也必須諳熟關於這個城市的相處,以及一些笞定的規則。

蘇打有些模糊的審視著自己,他想,什麼是愛什麼是不愛?想想他也覺得無比不安,他想似乎真的很在乎阿三,他潛意識裏給她的折磨是不是真的有點過了的。

阿三是那樣的一個女子,像玻璃一樣,透明純淨,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深夜,他們都在網上,這是這麼久以來阿三第一次見蘇打上線,有種遙遠的親切與熟悉。

蘇打:不睡嗎,小傻瓜。

阿三:你明知道我的習性。你明知道我的寂寞。

蘇打:對不起。

阿三:為什麼說對不起。

蘇打:你知道的。

阿三:我不知道。

蘇打:我不得不承認喜歡和你做愛,大於喜歡你,當然前提是我是喜歡你的。因此,對不起。

阿三盯著屏幕上的對話框,哼哼地冷笑了一聲,卻無法躲閃腦子裏像火車一樣穿馳而過的那些片斷,關於纏綿,關於淚水,關於甜言和蜜語,然後關於蘇打。

這座城的愛情本應如此,驚奇的開始,意亂情迷的發展,而結局卻不可預測,各個不同。愛情原本就是凡俗之事,你想免俗,那就不要去愛。

因此,阿三對於蘇打的坦白,既不想惱怒,也不想表示在意。她想掩飾,但女人總是犯著欲蓋彌彰的錯誤。於是,她說,彼此彼此。講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替自己臉紅且感到虛偽至極,但沒有更好的對白。

蘇打想男人是很賤的,麵對阿三的輕飄,他顯然有點失落,他是極易失落的男人,但他很驕傲,如同阿三的驕傲。

阿三關閉QQ,連晚安都不曾道別。她喝著杯裏的摩卡,淚流不止。

桑齊給阿三電話,聲音溫良的像一劑止疼散。

阿三,你在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升職了。被調到企劃部做經理,今天,有空嗎?老朋友怎麼也得慶祝一下吧?

真的嗎?恭喜你啊,桑齊,晚上吧,我請你。

嗨,說什麼呢,怎麼能讓你請呢,下班後我去畫室接你,要讓我看見比平時還要光彩的阿三哦。

桑齊語氣中透著喜悅,桑齊還是從前的桑齊啊。阿三輕輕地嗯了一聲,她想從前並不曾為桑齊所動。現在即便這樣細微的軟語,都讓她倍感溫暖。是蘋果的出現,讓人發現梨的溫甜嗎?

都不是經曆過複雜情感的人,桑齊,阿三以及蘇打,但每個人終究是要經曆些的。要跟桑齊見麵,阿三想起桑齊的話,她特地回家換了衣裝,很簡約的心型翻領淺檸檬黃的連衣裙,中間有一根淺白的絲帶,白色的平底鞋,淡淡的妝容。這是認識桑齊以來的阿三,第一次如此細致的魚桑齊約會。

看見站在畫室門口的阿三,桑齊突然說,謝謝。

去巴黎湖畔,這座城裏較奢華的一家餐廳,這是桑齊第一次如此奢侈,他顯得很理直氣壯,臉上有從未有過的神采,金錢和地位的充裕也許真的能一瞬間充鼓人的內心。

祝賀你。阿三端起漂亮高腳杯裏的啤酒一飲而盡,她是有些酒量的,但桑齊顯然能將她看穿。

桑齊盯著她看,並不回應,但眼神很溫柔,像能將水分解的電。

現在很不好嗎?沉默之後的桑齊,突然問道。

阿三眼神飄忽,對著窗子向外張望,嘴角不停地動來動去。

說不上,也就那樣了吧,人就是這麼奇怪,任何一個原因都可以讓人去談一場戀愛,什麼際遇,什麼愛情,全是虛無的,最後連因為什麼在一起都不敢確定了,嗬。

阿三看著窗外,不間斷地飲一杯杯的啤酒。她受傷了,桑齊看著她,卻覺著不能靠近。

手機響起,是蘇打打來的,一遍遍,阿三很輕蔑地瞟了幾眼,然後狠狠地關了機。蘇打是鬱悶的,打不通阿三的手機。他開始痛恨她的古怪,她的自我,這當初令他深深迷戀的古怪與自我。

蘇打獨自在迪廳喝著白蘭地,和著糟雜的音樂,群魔亂舞般搖晃。

愛他嗎?

切,有什麼可愛的?我並不在意。

嗬,那看來你真的很在意,真的很愛他。

阿三不說話,眼睛開始濕潤,酒精開始在血管裏蕩漾,它們奔湧著,令她無法平靜。

女孩子永遠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

桑齊的聲音夾雜著無限疼惜,他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阿三,一杯杯往肚裏灌著酒精。他能怎麼辦呢,他想阿三是不需要他的,他愛她,卻也隻能如此。

喝醉了,酒後的阿三一樣如此的安靜,安靜到隻會流淚,不停的,無聲無息的。偶爾迷糊的自言自語道,帶我去逃亡,帶我去逃亡。

桑齊看著身邊的阿三,心裏有細數的酸楚。他送她回家,在樓下攙扶著醉意的阿三,撞見了一臉沮喪的蘇打。

兩人相視沉默半晌,桑齊把阿三交至蘇打的懷裏,說:好好愛她,如果不能,你可以離開。

蘇打盯著桑齊,笑道:我不會離開。桑齊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這一眼或許就印在了蘇打的心上,他討厭極了這種感覺,他是不願被束縛的。

在世紀歡樂園,坐在摩天輪裏的阿三,呆若木雞。就在摩天輪升至最高點的時候,一架飛機從上方的天空轟隆而過,她突然失聲痛哭,卻沒有明確的理由。

愛情跟日子一樣一如既往,像幹枯的玫瑰,偶爾看見水滴,就開始幻想起死回生,這是多麼的可笑。她如此清楚,卻不甘心凋零。

桑齊的電話短信開始變的頻繁,像一張張創可貼,親吻傷口但無從治愈。

深夜,在24小時的咖啡夜店,流淚的阿三點一杯幽暗的摩卡。店裏的服務生小姐露出好看的牙齒,有一點港台腔的普通話向她介紹。

正宗的摩卡咖啡,隻生產於阿拉伯半島西南方的也門共和國,生長在海拔三千至八千英尺陡峭的山側地帶,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咖啡。

啊?哦。是嗎,謝謝,我不懂,我隻是喜歡他,而他喜歡這個。

她麵無表情,像一隻快要死去的鴨子。無法忍耐.她開始哭泣,像那些長期不被點單的茶飲.淩晨的4點38分,她始終沒有給蘇打電話,她一個人,演一出從黑夜到黎明的傷情電影.結束的時候,似乎是帶著醉意回家的,能做的也隻是睡覺.

有時候,男人跟女人的愛情就是那麼回事,一會愛,一會又不愛.不是周末,畫室裏寂靜的讓她感到虛脫,她站在空暇的中央,張開雙臂,對著陽光進來的地方,做一個燦爛微笑的表情.

我愛你,寶貝.

恩.

是真的,我真的很愛你.最近真的很忙,都沒有時間好好陪你,我好慚愧.

沒關係,我知道你很忙.

別這樣的,親愛的,如果你真的很生氣就告訴我,好嗎?

沒,沒有.真的沒有.

阿三,我是要帶你去逃亡的.

阿三哭了,是失聲痛哭,但是在聽完這句掛上電話之後.

她似乎突然不想逃亡,逃亡那似乎是件隻適合一個人做的事情.

她開始從一些朋友那裏不斷聽說關於蘇打的流言,比如在某個性派對上看見了蘇打,或者在某某娛樂會所看見了擁著其他女子的蘇打,蘇打的女朋友不是阿三嗎?他們沒有分手吧?

流言總歸是流言,她想自己不是那麼惡俗的女子,不會在意別人的隻言片語,但愛情這種事,注定是無法免俗,早就說過!

在人潮湧動的二七廣場上,一對男女站在其中擁吻,她突然想起蘇打,那個曾給她天橋擁吻的蘇打.阿三恍恍惚惚的從這對男女身邊走過.她回頭的時候,看見那個被擁著的女子,是個妖豔的小蠻腰.再看一眼的時候,她就流淚了.是的那個粉紅男人不是別人,就是蘇打.被她在24小時夜店裏苦苦思念的蘇打.

她嘲笑自己的軟弱,應該走過去,把那個女人拉開,然後狠狠給那個叫蘇打的粉紅色男人兩個耳光.或者幹脆把手裏的茉莉藍莓冰激淩蓋在那個男人的臉上.可她什麼也沒做,隻是拿著一隻流著淚的茉莉藍莓冰激淩,淚流滿麵地隨著人潮流去的方向流去.

不知不覺走到那座天橋,她心想這座橋應該崩塌,與她的身體連同那些記憶一起.她腦子裏有那個妖豔的小蠻腰的樣子,女人天性是會嫉妒的,男人天生是無恥的.而她隻是個在傷害麵前不知所措的傻瓜笨蛋.

月亮像被洗過之後的馬桶那般清亮,淡無雲朵的夜,著實讓阿三的心變作空洞洞的疼.屋子裏所有的燈都是亮著的,她沿襲著從前的習慣,找一部陳年鬼片,音箱聲音被開的很大,她喝那個男人最愛的摩卡,女鬼發出嘶叫,她發出痛苦而淒迷的哭聲,兩種聲音混在一起,她感受到死亡的痛徹.她仿佛又回到從前,她又開始迷戀那種感覺,但怎麼也回不去.

"正宗的摩卡咖啡,隻生產於阿拉伯半島西南方的也門共和國,生長在海拔三千至八千英尺陡峭的山側地帶,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咖啡."

她聽那些淒慘的人與鬼的嘶叫,口中一遍遍背著那個服務生小姐對摩卡的解說詞,然後她閉上眼睛,每一字都似一張刀片,劃過她的肌膚,她能感覺到從眼眶裏湧出的是些紅色液體,黏腥的,絕望的.仿佛聽到蘇打說,阿三我要帶你去逃亡,阿三,我要帶你去逃亡.她對它們說:快一點,快一點!

被紅色絕望侵蝕的阿三醒來已是在醫院,腦子嗡嗡的疼,那個小蠻腰還在她記憶裏晃悠,女人們就這點賤,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嫉妒這檔子事。蘇打倚在窗子旁邊,他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桑齊看著蘇醒的阿三,眼睛裏疼惜滿溢,他狠狠盯住蘇打吻了吻阿三的額頭,他說,我不準備把你放在別人身邊了,不管你是否愛我。阿三麵無表情的流淚,她不看桑齊也不看蘇打,她隻是盯著天花板,麵無表情的流淚。

阿三,我是愛你的。

你可以走了。

你不理解我的。

你需要我請你滾開嗎?

你不要這樣。

滾。

蘇打走了,那個要帶她去逃亡的蘇打,讓她夜夜喝著摩卡的蘇打。

這個男人是不是看起來那麼的刻骨銘心,而離開的時候卻是那麼輕飄,輕飄的讓他在整個故事裏的主角地位一下子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像塵土一樣。

誰也不能阻擋時間在愛情裏流轉的腳步,阿三說,關於蘇打,那是一場淩遲。可誰讓你愛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以前她不知道為什麼活著,可現在這理由似乎一下子多了起來,比如為了社會的和諧,比如為了明天的美好,比如為了那一場淩遲。

陽光從畫室的每個窗子透進來,這裏一片明媚,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圍在她身邊。其中一個小孩子指著角落裏落滿灰塵的人物素描說,

老師,那幅畫上的叔叔是誰啊?

他叫蘇打。

是你的好朋友嗎?就像胖胖和我一樣。

不。他是一個刀客。

阿三老師,什麼是刀客?

就是會用刀子一刀一刀割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