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撚起被晉王殿下留下來的那一口紅豆糕,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低頭緩緩咬下。
回到暫居處時早已是華燈初上,晉王沒想到漓江月竟然還在等他。
他此時心中有諸多思緒翻湧,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便對她道:“今夜有些疲累,不能陪姑娘用宵夜了,明日早上請姑娘一起吃早飯吧。”
晉王並不是一個會輕易食言之人,看他麵容真的有些疲憊,漓江月便不好再多做打擾,跟他叮嚀了幾句便回去自己的院落。
待她走後,阿三和墨離都走了出來,阿三一邊替晉王解下披風一邊嘀咕著:“這漓姑娘真的是對爺太上心了,在這裏等了爺快一個時辰了。”
墨離幹咳一聲,瞪了阿三一眼,眼中滿含警告,王爺的事情也是他能拿來說嘴的,這阿三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等回去雍州便把他扔到山中好好操練操練。
晉王恍若未聞,一邊接過墨離遞上來的熱騰騰的棉布巾,一邊說:“你們不必服侍我了,自行去歇息吧。”
墨離轉臉對阿三道:“那你下去歇著,爺晚間上夜還是我來吧。”
晉王正在擦臉的手就是一頓,一句話自腦海中飄過:“今夜我給小義父守夜。”
“斜陽?!”
“什麼?”墨離正在收拾東西,沒有聽見晉王幾乎耳語般的這一聲,以為王爺是有什麼事情吩咐他,遂即問道。
“沒,你也不要守夜了,我夜間自己用藥就行,去休息吧。”晉王將棉布巾遞給墨離,向內室走去。
墨離呆呆地拿著棉布巾,剛才爺是說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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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域的事情似乎也都解決完了,又過了兩日晉王陪著漓江月和唐寧兒一起用過晚飯便吩咐墨離對隨後的事情安排一番,早日返回中京城。
再不回去他擔心對於朝中上下的把控多多少少都會有所疏忽。
如今因為太子陳恒的亡故,似乎之前十年的努力和籌謀都將派得上用場了。實則,卻會更加風起雲湧。
待將西域諸事安排停當,墨離匆忙帶著阿甲和阿三來見晉王。
晉王正在書房中練字,筆下所寫的全都是“斜陽”兩字。
這兩晚他都是捧著斜陽的卷宗入睡的,厚厚的卷宗被他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他想從中能夠看出些許遺忘的東西,可依舊隻是一個個片段和剪影,依舊看不到那張麵容。
就像是戴著鬼麵的鐵劍先生一樣。神秘莫測。
晉王落筆寫下了“鐵劍”二字。最後一筆“亅”字寫完後他細細打量著“鐵劍”和一旁的“斜陽”,這兩個人都令他迷惑不已,一個活生生立在他身旁卻看不清猜不透,一個隻能憑借著卷宗和別人的話來勾勒出輪廓。
此時這兩個人都是令他迷茫至極的,他向窗外望了許久,又執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玉。”這是他的名字,此時他的名字寫在了“鐵劍”和“斜陽”之間。
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兩個人和自己有著扯不清的聯係,腦子裏卻完全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