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吐出一口濁氣,陳浩然搖了搖有些漲疼的腦袋,點上一根紅塔山,深深吸了一口。
“老街。”陳浩然叼著煙,攔下一輛路邊的士,報出了目的地。
十多分鍾,的士便停在了街道口。
穿過這蕭條的街道,陳浩然走進一條巷子裏。
“一個多月沒回來看看了,不知道那老頭子怎麼樣了。”雖然那老頭子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但至少養育了他這麼多年,不回來看看,陳浩然心裏也過意不去。
‘孝’乃中華名族的傳統美德,現在的很多年輕人都已經忘記了,雖然陳浩然沒有讀多大的書,但這個‘孝’字可沒有忘記。
現在正是盛夏,太陽火辣辣的,陳浩然走在石子路上,四周都是清一色的矮房,青磚紅瓦,知了聲從旁邊的樹木中響起,此起彼伏,不時還從路邊的房子中傳出幾聲狗叫。
很快,陳浩然便走到了巷子盡頭的一座六、七十年代,老的掉牙的土磚屋前。
“回來了。”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前一丈處的那棵柳樹的陰涼處傳來。這顆柳樹高達十來米,一人抱來粗,枝繁葉茂,在上麵至少有上十個知了聲源。
一個看上去六十來歲的老頭,半眯著眼,躺在一把紅黑色的竹織睡椅上,從顏色上看,已有些年代,這聲音正是從他的口中傳出。
這老頭身穿一件灰白色大褂,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過了,髒兮兮的,陳浩然記得像是一個多月前,自己幫他洗過一次,當時將洗出的水潑在一棵小樹苗下,第二天,上麵的青色葉子便枯黃了。
他那頭花白的毛發,粗糙得像稻草一般,雜亂無章的堆在頭上,好像上麵有個鳥窩似的。
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陳浩然,那老頭在懷裏掏了半天,掏出一張皺巴得不成樣子的紅色紙張,遞到陳浩然麵前。
疑惑的從他手中接過那紅色紙張,陳浩然記得,這些年來,老頭子僅有幾次主動給自己東西。
S大錄取通知書,‘陳浩然’三個黑色印在裏麵。
“什麼?S大錄取通知書。”陳浩然一臉愕然,他連高中都沒有上過,現在連英語的26個字母都記不全,哪來的錄取通知書,應該是和他同名的一個人吧。
“這是我幫你搞得,學費已幫你交了。我將外出一趟,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之後才會回來。”看出了陳浩然心中的疑惑,老人的聲音傳來。
“什麼?你要出去?”陳浩然像是聽見了什麼大新聞,怪叫道。
和這老頭子生活了十年,從來沒聽說過他有什麼親人,就連朋友都沒有一個,他經常就躺在這藤椅上,很少離開過房子十丈之外。
“那你什麼時候走?”陳浩然試探的問道。
“就現在。”說著,老頭子雙手撐著身體,微顫顫的站了起來,抬起腳步便向外走去。
“我能不去嗎?”陳浩然看著手中的錄取通知書,對著老頭子背後喊道。
“隨便。”
“呃......”
陳浩然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老頭子的背影,沒想到他真的走了,而且走的是如此的瀟灑,那樣的坦蕩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落葉。
陳浩然是個遺孤,從小在孤兒院張大,聽院長奶奶說,他是一大早,在孤兒院的門口,被清潔工人發現的,那時他才剛剛滿月。
在他六歲的時候,被老頭子領養,十多年來,一直生活在這間老掉牙的土房子裏。
“不對啊。”陳浩然想了想,“交了學費?他哪來的錢?”
陳浩然就納悶了,一直以來,老頭子都是靠著幾百元的養老金過日子,記得小時候,想要吃點豬肉,都要磨蹭半天,精打細算,日子過得那個清平啊!現在想想,陳浩然心裏都有點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