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神的身軀明顯比正常人的更加誇張, 甚至顯得有些邪異。皮膚的顏色看上去帶著灰白的蒼白,浸在水中的雙腿仿佛折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周圍人的神情都被帽簷遮蓋住了,餘赦看不清晰, 但是在祭司靠近那具古怪的軀體時,周圍響起了一陣細微的惴惴不安的叨念聲。
餘光撇過去,隻見旁邊的幾人雙手交握, 指頭勾在一起,用一個奇怪的姿勢惶恐的祈禱著。
下方的祭司伸出一隻手按在死之神垂下來的額頭上。
那具身體的體積比起正常人更大, 祭司雖然是一個成年男人,但當他的手按在死之神的額頭上時,看上去便顯得十分袖珍。
“偉大的死之神, 我們以虔誠之心供奉您, 獻上流動的生命作為祭品,請不要拋棄我們, 請不要遺棄這片土地。”祭司的聲音從下至上,變得空靈。
他的回聲響起後蓋過了, 餘赦周圍細碎的叨念。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祭司的身上。隻見他麵前的死之神身上原本消散的光線再次亮起。
祭司的臉上出現了喜悅之色,但隨後重新亮起的光線又一次熄滅。
祭祀的表情變得極為難看。
他轉過頭去看向被扔在一旁, 無所適從的莫裏。
莫裏被他看得心髒狂跳, 一股不安的預感浮上心頭。
祭司走過來,一隻手搭在他肩頭, 一邊對圍觀的眾引者說:“我們需要更多的生命才能讓死之神維持現狀。”
“一旦死之神離開我們,整個死之域便將不複從前, 我們就會失去永恒的生命, 失去我們應得的特權。”
祭司說話的時候, 那張原本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的臉龐忽然慢慢生出了皺紋, 飽滿的臉頰下垮凹陷, 眼窩也逐漸加深。
餘赦發現他旁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手來。
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端倪,餘赦也學著他們把手放在臉上,做撫摸狀。
“祭司,我們今天已經獻祭過一人,為什麼還會這樣!”引者中有一人問道。
“現在已不同往日,死之神需要的獻祭越來越多。”他說著便將莫裏推進了泡著死之神的池子中。
莫裏老胳膊老腿,單靠身體力量就已經不是祭司的對手。
再加上他被推到池子中後,池子邊緣還圍了一圈祭司用天賦力量製造的牢籠。
隻要莫裏一碰到,就會出現四肢發麻的症狀。
當莫裏被推下去之後,眾人身上衰老的狀況得到了緩解,祭司眼角的皺紋逐漸消失。
“今天需要兩個,明天需要三個……你們必須行動起來,帶回更多的人。”祭司的聲音重新變得洪亮。
“教廷外麵有這麼多活牲,為什麼不能直接把他們作為祭品?”又有一個引者問。
“那群人並不是死之域的人,他們沒有通過引者的引導出生,所以他們也沒有作為祭品的資格。”祭司說。
池子的水直達胸口上方的位置,被浸泡在水中的部位有些軟綿綿的,遇水的時間越長,莫裏發現這些地方越發地不受控製。
他慌亂之下,顧不得祭司布下的天羅地網,結果身體被麻痹後不得不停在水中休息。
在他掙紮的這段時間裏,死之神身上的那股光線在逐漸的恢複。
引者們對莫裏的遭遇無動於衷,隻要他們能逃離衰老的危險,不管是一個莫離也好,兩個莫離也好,還是成千上萬個莫裏,都隻是工具而已。
“看來死之域的人倒生長是因為教廷刻意而為之的。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悲慘遭遇,隻是為了讓教廷的人不老不死。如果將教廷的秘密召告天下,並且讓教廷再也沒辦法繼續為自己的特權牟利,除了解救外來者以外,整個死之域也將得到解放。”
餘赦見狀心中暗想。
這些人恢複狀態之後,便陸續從此處離開。
餘赦混在人群中,憑借著之前記住的地圖,拐進了一條充滿機關的走廊中。
這條走廊不可能有第二個人進來,他站在邊緣不去觸碰機關時,此處就成了最安全的隱蔽所。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腳步聲越發稀疏,過了片刻聲音消失了。
餘赦重新轉了出來,見周圍沒人,便重新朝剛才的階梯方向走。
到了階梯處,他看到入口以及階梯上都站著值崗的人。
那些人同樣看到了他,但是因為衣服的原因,他們並沒有發現餘赦不是一名真正的引者。
“你怎麼又倒回來了?”其中一個值崗的人問。
“掉了一件東西在下麵。”餘赦回答。
“丟東西了?”旁邊另一個引者疑惑地反問。
忽然間,入口處值崗的兩人同時拔出武器。
與此同時,他們的手已經被一條長長的根莖綁在了一起。
在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餘赦給了他們一人一拳。
頓時這兩人的注意力從餘赦身上轉移,互相視為最大的敵人。
餘赦從互毆的兩人身邊經過,走到第一段階梯處。
在第一段階梯職守的人已經發現了入口處的怪狀,匆匆趕來想將餘赦拿下,結果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沙包,遙遙地被絆倒,身體淩空飛出,落到餘赦跟前摔了個狗吃屎。
餘赦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他立刻不管不顧,起身加入了背後的戰局。
第二段階梯看不到上麵的情況,等到餘赦走下來時,在那處值守的人才看到了他。
但是他同樣被餘赦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後,遭到了沙包的攻擊。
餘赦又依葫蘆畫瓢,解決了他。
正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一股淩厲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餘赦環顧四周,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消失了。
他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繼續往下走。
第二段階梯的引者中了挑撥離間後,像被餘赦控製般,和他一起走到了下一層。
剛到下一層,這名引者就衝了上去。
第三段階梯處守著的引者被同伴撲了個滿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將壓在身上的同伴推開後,突然發現麵前豎著一把白色的石劍。
淡淡的黑氣在純白的劍身繚繞,明明看上去頓而笨重的刃口,卻不知怎麼讓他懼怕不已。
“你是誰?”引者問道,剛開口就被身上的同伴打了一拳。
“你是怎麼收買他的?!”引者更加震驚了,一邊掙紮一邊問話,試圖轉移餘赦的注意。
然而他的同伴中了“挑撥離間”後,壓根不知道痛這個字怎麼寫。不管他怎麼拳打腳踢,他的同伴依然像抹了強力膠一樣,死死的黏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