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朗朗乾坤到底怎麼了?
他也不想一想,曹錕賣官鬻爵的時候,直隸地界的一個縣長都賣到了三五萬大洋。可是白堅武不會認為曹錕黑心,縣長是一個官職啊!三五萬大洋,說不定幾年就回來了。
可巴玉藻呢?
就一個電話的事,他就敢要一萬,這才是膽大包天啊!
白堅武好像忽然發現自己的小命很值錢,價值高昂到了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張公,您是說甭管成不成,都要先買一萬的彩票?”
張鎮芳點頭道:“沒錯!”
“可要是沒辦成事呢?”
“不退!”
“黑,太黑了。”
白堅武還想要掙紮一下:“要是張公不請巴玉藻打這個電話,我犯下的事也不嚴重吧!”
“一般來說不會太嚴重,修鐵路半年左右吧。當然這都是沒有跟腳的,你大可不必這樣倒黴,不過去修幾天公路恐怕也逃不掉。”
“我可是玉帥的總參議!”白堅武驚叫道,他為王學謙的膽子而憤怒,連他這樣的身份都敢拿捏,這天下還有什麼事他不敢做的?
張鎮芳捏著胡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是上海,玉帥來了也不好使。別以為你的身份能夠讓你想要見王學謙就能見到,巴玉藻不過是一尊泥菩薩,王學謙可是一尊真神。巴玉藻雖然黑了一點,可是求他辦事,能辦的他會應承下來,要是不能辦的,他會當麵說清楚。也算是先小人,後君子。你要買飛機,就繞不過巴玉藻這個人,今天晚上這場酒你想不想請,自己想清楚,想要請的話,這一萬彩票少不了要買。”
“可買這麼多彩票,有什麼用啊!”
“萬一中獎了呢?”
白堅武啞口無言,他的人生難道是捏著彩票等開獎,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的前程是星辰大海,是浩瀚的,無邊無際的。哪裏懂得一個賭徒的心理?
等白堅武失魂落魄地離開,他的耳畔仿佛還響著張鎮芳的告誡:“巴玉藻好對付,但是王學謙可不好糊弄;巴玉藻能用錢擺平,因為他是小人物,王學謙可不是用錢就能擺平得了的。告訴你一點明白的,民國有數的資本家,銀行家,沒有一個人的身家比得上他的,錢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數字,有時候連一個數字都不如。”
“想要打動他的東西,民國已經不多了,估計這一次你的身份是無法點頭給予的,還是及早給燕京發電報,要不然到時候你答應了,卻給不了,知道得罪一個大帥的後果是什麼嗎?”
白堅武氣鼓鼓地道:“我就不相信,他還能把握怎麼著了,難不成他連玉帥的麵子都不給?”
張鎮芳冷哼道:“你就算是再受玉帥信任,看看他會不會為你和王學謙開戰?別懷疑王學謙的決心,他連英國人都敢打,我不信吳佩孚一個民國的大帥在他麵前有多重的分量。”
能夠受到一方霸主如此信任,沒有一點真本事是不行的。白堅武也不例外,他善於謀劃,善於用計。可計謀也要看針對誰,針對一個心腸堪比金石的人,這些謀劃有用嗎?
王學謙在對英國艦隊發動戰爭的時候,就說過一句話:“我無法忍受異國的軍艦在自己的家門口耀武揚威,這是對一個軍人最大的侮辱,就算是用腦袋撞,也要把那艘進犯的軍艦撞沉……”
可以說,那段時間,是王學謙人生之中最灰暗的時候,一旦英國人表現出瘋狂的舉動,一旦浙軍無法頂住壓力,在戰場上威懾住英國這頭已經開始衰老的獅子。對於王學謙的結果隻有一個,可能死才是最好的歸屬。
有些人因為犯錯可以被原諒。
但有些人一輩子都不能犯錯。
這是老天賦予的,看似不平等,卻隻能用一次次鐵血的撞擊開撞開這禁錮的枷鎖。
想到這些,白堅武也是冷汗連連,他真的不敢保證,吳大帥會因為他的死活,而發動一場對瘋子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