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包間,臨街而立,界麵上的嘈雜都順著窗戶往屋子裏灌……
“滾開!”
“沒看到是浪人嗎?躲遠點,日本人沒有一個好貨色!”
“這民國地界,怎麼就沒有人管一管?”
……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鄭老大心說,終於來了。可是他心裏的懷疑卻越來越大,‘老魯’按理說這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躲在暗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等到幾年之後,等人把他給遺忘了,再出來。或者這輩子都躲著吧,至少一條命是留下來了。
可如此招搖?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老魯’嗎?
這是作死啊!
隨後大堂裏也有衝撞的聲音,還有日本人囂張的喊罵聲,碗碟掉落在地上的碎裂聲,板凳被踢翻的聲音,還有道歉的,罵人的,跑堂的夥計叉著腰想要讓對方知道能夠在泉城開一家叫泉城飯莊的老板,絕對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惹得起的……可惜,被賞了一個大嘴巴子。
那叫囂的聲音,仿佛是被捏住的喉嚨,如果被挨打的狗,隻有嗚嗚地一個勁的哀怨。
嘟嘟……嘟!
鄭老大翻了一個白眼,心說毛鴻升這小子毛躁,一點都沉不下心思來,還怎麼做大事?
鄭老大雖說心裏不耐煩的緊,可是後背都立起來了,這是危險來臨的直覺,和膽子大小沒有關係。表麵上看,他還是悠閑的喝著酒,吃著菜,可耳朵都支棱起來聽著周遭的動靜。
稍有動靜,藏在袖子裏的飛刀就會射出去。
在房間裏,用短槍雖然方便,可是在江湖看來,把槍射擊,就算是用的再連貫,也要浪費不少時間,反而一些不入流的暗器的用處更大一些。
噔……噔……噔……
木質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一次比一次重,預示著他要等待的人也會距離他越來越近。鄭老大平端酒杯,怔怔的看著湊近的以菜肴,遲疑了一下,還是放下了酒杯。
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可他吃不準,要是‘老魯’知道他把保密局的人引來了,會放過他嗎?就像是毛人鳳陰魂不散的讓他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原本以為自己在江湖上也是一號人物,有點名聲,可是對那些背後站著軍隊,地方大佬,甚至軍界一方霸主的組織來說,就算是個末流的小人物,也有看輕他的理由和傲氣。
砰——
包間的門並不是打開了,而是一腳踹開的,動靜鬧的很大。
鄭老大明顯的仿佛停頓了一下,眼皮沒有抬起,就看著一雙腳引入眼簾:“既然是朋友,就有朋友的禮數。”
按照場麵話,這時候‘老魯’應該開口了,可是鄭老大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對方要說話反駁的意思。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心頭猛然一頓,不是……竟然不是。
穿著打扮也不是原先‘老魯’的打扮,而是穿著洋裝。這套打扮鄭老大是非常熟悉的,因為毛人鳳在之前曾拿出一張照片,讓他指認的那個人就是穿著洋裝的‘老魯’,壓根就不是鄭老大印象中的掌櫃的形象。身材很像,尤其是帶著夏天常用的短邊草帽,就算是很熟悉的人也會認錯。
鄭老大驚詫道:“你不是‘老魯’。”
對方根本就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在鄭老大抬頭的那一刻,麵對他的就是黑洞洞的槍口,‘砰’的一聲槍響,整個飯莊一下子陷入了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