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反動軍閥齊燮元,還我山東主權!”
……
這一嗓子太突然了,以至於很多參加遊行的人都懵了。這算怎麼回事?
不是說好了痛罵東南軍閥王學謙嗎?怎麼突然就改人了,參加遊行的年輕人有點反應不過來,尤其是齊燮元在山東,最近低調的很,幾乎連在濟南公開露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這位恪守了低調是王道的金科玉律,可事要找上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燕京街頭,根本就不用講解員去解釋,報童背著的報紙成了遊行者們最好的解釋材料。
什麼?
廈門租界被收回來了?
同時收回的還有杭州和鎮江的租界,這到底是這麼一回事?
年輕人是沒有社會經驗,缺少閱曆,但還是能夠從報道的文字上理解到,正是因為王學謙的強硬態度,才讓民國在外交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收回租界啊!這廝多麼不容易的事。在民國這個時代,能夠念書念到中學以上的,都是百裏挑一的才智。尤其是在燕京的公立學校,基本上沒有學費,很多學校還會對學生有補貼。
大學生生活補貼不是從建國後才有的,民國就有。
這些學生大都出身普通,性格敏感,同時腦袋還都很好用。燕京遊行的主力就是這些學生。他們敏感,而又多疑。而華夏的教育在民族感情上,尤其是讀書人的民族感情教育上是非常成功的。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雖千萬人吾往矣!
……
諸如此類的警句不乏其數。
在民國,罵軍閥基本上是一罵一個準,所以年輕人會站在正義的立場上,覺得自己底氣十足。不過如今的王學謙已經是一個例外,不聲不響的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還不宣傳,根本就打算陰人打悶棍。可換一個人……應該手拿把攥了。
既然如此,跟著喊吧:“打到反動軍閥齊燮元,還我山東主權!”
在短暫的混亂之後,遊行隊伍非常有默契的組合成一個個方陣,然後沿著長安街一路走,抵達西苑的總統府範圍之內,將達到遊行活動的頂點和高潮。
大多數走在路上的年輕學生都感覺怪怪的,有榮光,這樣的場麵讓他們想到了五六年前,巴黎和會的消息傳到國內的時候,那陣仗……簡直就是反帝運動的第一標杆,屬於隻能仰望卻不能超越的存在。而今天的口號,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可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可疑,臨時換人作為遊行的譴責對象,本來就不合規矩,可喊著喊著,大部分都很納悶,怎麼換一個人也這麼解氣呢?
當然也不管當事人的齊燮元願不願意,反正把他貼在靶子上了,怎麼著吧!
這可是燕京,京畿之地,可不是齊燮元能夠作威作福的濟南城。
不過這次遊行的組織者很規矩,主要的幾個遊行地點走過去之後,就解散了遊行的隊伍。西苑是大總統府邸,不能忘。還有議會大樓,東交民巷,差不多距離都不遠。並不是遊行對批判齊燮元不感興趣,主要是心虛。
正主抓捕著,隻能用一個替補的來糊弄一下。
躲在西苑的曹錕派了家裏的奴才去跟著遊行隊伍,打探第一手消息。沒辦法,他怕出事啊!
當然說起曹錕的心態,也挺特別的,他怕洋人是沒錯,可也怕學生。唯獨讓他不怕的就是當官的。洋人橫,這是民國政壇的共識,都不用解釋;可學生呢?無畏。這個詞很高深,用曹錕的理解方式就是,讀書人腦子活絡,他是吵不過讀書人的,但讀書人的性子很倔,很難說得通。當然,曹錕和段祺瑞相比,他對於罵名其實不太在意。被人罵了半輩子傻子,也不在乎這一兩句。
不過燕京的警察廳卻很緊張,因為一旦出事倒黴的肯定是警察廳的而人。上到廳長,下到街頭的巡警,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珠子盯著遊行的隊伍,深怕鬧出無法收拾的事來。好在學生們既沒有衝擊使館區,也不過是在西苑附近停留了一小會兒,喊了兩句口號,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