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王學謙對於輿論報道,還真沒有什麼擔心的。嘴長在人家身上,民國時代,文人是被徹底解放了,什麼話都敢說,什麼念頭都敢往外蹦。不像滿清的時候,哪家報紙敢胡說八道……好吧,還真有,洋人的報紙可不看滿清大員的臉色,他們是底氣最足的。可問題是洋人不關心華夏人,也不關心華夏的高官們的節操。他們關心的是市場和利益。可要是國人想要痛斥政府不作為,政治黑暗等等,那就等著吃牢飯吧!
這還是好的,要是趕在康熙爺的時代,一家子都要砍頭。
到了民國,文人們的春天真的是來臨了。新文化運動說白了,是套在文人身上枷鎖徹底沒有了,沒有規矩,沒有約束的時代,真不能說是好還是壞。
就像是社會一樣,偷東西不犯法,估計整個國家的人都要沒有廉恥感了。相比之下,造謠更沒有責任了,本來就是躲在幕後,心理負擔頓時小了很多。就像是在後世,很多人是語言上的巨人,在生活中縮的像一團風幹的抹布,可是在網上,一下子牛氣起來,仿佛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罵人,這算是個事嗎?
一開始,作為王學謙麾下情報負責人的戴笠,壓根就沒有注意市麵上報紙的風向。覺得不過是有些人故意找不痛快的,派手下人去調差一番,也不了了之。僅上海租界布道路上(也就是四馬路),靠近三一大教堂附近就有四百來家報社。大大小小的報社,每天都有開張的,也有關門的。
別看杜月笙在上海手眼通天,可麵對這些流竄在民國各個角落的閑散文人,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後不了了之收場。
其實戴笠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主子王學謙,別說嫉妒,就是恨他的人也多了去了。不敢說仇人滿天下,可民國政壇的勢力不少都是對王學謙非常忌憚的,希望看他倒黴的人也大有人在。在報紙上說兩句沒影子的話,也不過是圖一時痛快而已。用王學謙的話來說,這個世界上愛的人很多,恨你的人也很多,那麼你就距離成功不遠了。
這話其實很好理解,用娛樂圈的解釋就是:“人紅是非多!”
王學謙紅不紅?
這是肯定的,在民國政壇誰還能和他比名氣?別看孫大先生當年聲望登頂的時候,可一樣也有人黑他,比如說曾經和孫大先生算是朋友的楊度,就寫文章說孫大先生是****。
有人黑王學謙,再正常不過了。
再說戴笠自己,他覺得自從當官,當大官之後,人生狀態似乎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在浙江,他幾乎可以說是仇人遍地,連浙江籍的狗都不待見他。用戴笠的思維想問題,這些恨他的人,就是眼紅他?他也不想一想,浙江的不少官員都因為他倒黴了,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在特務麵前,這些都是浮雲。當然,這些官員自己也有問題,不是貪,就是搞陰謀詭計,倒黴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戴笠。戴笠有一萬種辦法讓人後悔活在世上……他的背影不讓人恨的牙癢癢,都沒天理了。
可接下來的輿論,竟然瘋狂似的持井噴的狀態出現,很多文章都不再是以遮遮掩掩的方式來隱晦其中。直接點名說東南大員之類的話,而內容直接就是怒罵王學謙賣國。
說的還是有鼻子有眼的,可問題是報紙上的胡言亂語,戴笠也分辨不出那些真,那些假。
因為外交談判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好不好,連端茶送水的人都換成了陳布雷。也就是說,在談判的房間內發生的任何事,也隻有幾個當事人和陳布雷清楚。就算是送茶和點心的服務生,連門口都無法靠近,就被攔下來了。
戴笠倒是想要安排一兩個眼線,可是他做嗎?
所以,戴笠也數不清楚王學謙和胡佛商議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對民國有利還是有害。估計……民國政客簽訂的外交條約,很少有對國家有利的。在這種大背景下,戴笠也有些底氣不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那個混蛋不開眼,來一個殺一儆百。
鬧騰了好幾天,一點效果都沒有不說,還是受了一肚子的氣。
屬下告訴他,好幾家抹黑王學謙的報紙就是新辦的,報社的職員連老板是誰都不知道,抓人都沒出抓。就連封鎖的報社機器,也是從洋行租賃金來的……
“這幫混蛋,一個個背地裏放冷槍,還是個爺們嗎?”
戴笠在自己的地盤裏氣的牙花子疼,可也是大眼瞪小眼的沒有一點辦法。好在民國的幾家大報社都沒有刊登,或者轉載這些小報的謠言,可仿佛像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讓王學謙難堪。而這時候,不管是王學謙出來辟謠也好,澄清也罷,都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