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法勒男爵下車步行一段時間的原因,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欣賞周圍的景色,而是為了等一個人。
而這個人正隨著日本邀請客人的車隊緩緩地進入了銀行公會的莊園。幣原喜重郎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他乘坐的汽車在李?法勒男爵的身邊停下來,下車之後,幣原喜重郎和李?法勒男爵站在一起,前者比後者矮了一個頭,但並不妨礙他們之間對等的身份。
“抱歉,李?法勒男爵閣下,帝國並沒有做好發動一場戰爭的打斷。尤其是‘黑龍會’在帝國高層的印象之中並不好,尤其是這個組織自作主張的行為讓帝國在外交上蒙受了不小的損失。所以,他們的要求很難被支持!”
幣原喜重郎鄭重地回答了李?法勒男爵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日本沒有出兵的打算。實際上,日本內部別說出兵了,就算是打仗的經費都已經拿不出來了。除非增發公債,而且不是在日本內部發放,而是去歐洲或者美國。
但是,這種募集資金的風險很大,美國財團早就拒絕了日本政府想要發行公債的念頭。因為華爾街對於日本國債的風險評估非常低,加上日本在華盛頓會議之後,瘋狂地發展海軍。國家財政的百分之三十都用來海軍的新軍艦和航母的建造和維護上。已經拿不出多餘的錢來發動戰爭了,幣原喜重郎說出了一個內閣的想法:“除非,軍費方麵英國負擔。”
李?法勒男爵咬住了後槽牙,在英國內部,並不是一貫的要求和平,也有支持戰爭解決民國民眾反抗的呼聲。
主戰派們無一例外的都是想到了日本,因為從英國本土運送陸軍肯定是不現實的,唯有讓日本出動主要的陸軍。要是在一戰之前,英國可以有兩個選擇,日本和俄國。
而如今,對於英國來說,隻能選擇日本。可讓英國內閣承擔戰爭軍費,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英國人也不傻,到時候日本肯定是獲利最大的一方,而英國將在戰爭沒有爆發前,就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冤大頭。李?法勒男爵表情凝重,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
“抱歉,我能爭取的也就這麼多了。”幣原喜重郎用生硬的英語應對著:“但願王學謙並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李?法勒男爵唯有苦笑。
如果王學謙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根本就不會和英國的艦隊發生正麵交火的事實,也不會在交戰之初,就果斷地下令全殲了那支小型艦隊。
這個人的膽子已經大到了讓英國內閣都大吃一驚的地步,可是王學謙選擇的時機卻很好。好到了讓英國人也有點束手無策的憋屈。加上日本不太可能在短期內參與對民國的軍事行動。其實李?法勒男爵也知道一點,日本押寶押在了奉軍的張作霖身上,沒有必要參與英國的報複行動,如果有報複行動的話。
兩百來米的距離,就算是日本客人的腿短了一些,也不會耗費太多的時間。一兩分鍾也就站到了主樓的石頭台階前,而等候在此的顧維鈞象征性地從台階上走下來,臉上帶著盛情的笑容和李?法勒男爵、幣原喜重郎握手之後,說了幾句歡迎的話。
在其右手邊的王學謙也笑著迎上了李?法勒男爵詫異的眼光:“是……威廉先生?”
“我們在華盛頓見過。”
“是啊,真的讓人出乎意料之外!”
顧維鈞臨時充當主人,就介紹起來:“王學謙,民國閩浙巡閱使,主政上海、浙江和福建的軍政事務。”
看到王學謙就是當初華盛頓會議上那個顧維鈞身邊的副手,李?法勒男爵的心頭咯噔一下,暗暗揣摩起來。這不會是民國政府,或者說是北洋軍政府對英國態度的試探?
要不然,兩年多前王學謙怎麼可能以外交官的身份參加華盛頓會議?雖然當初王學謙因為不具備外交授權的權力,被各國代表團忽視,唯獨美國人是重視他的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