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列強的崛起,歸根結底是工業的崛起,無論哪個國家的工業在從弱小,脆弱,缺乏抵禦能力,一點點發展起來,到規模化,產業化。在發展過程中,國家和政府就需要出麵,堅定的站在企業家的背後……”
王學謙似乎感覺這樣幹說不過癮,於是舉兩個例子:
“就比如大生紗廠,在草創時期就獲得了兩江總督劉坤一的支持,從無到有不僅僅解決了技術的問題,資金問題,還有原料問題,為後來的輝煌奠定了紮實的基礎。可在在三年前,作為國內最大的棉紡企業,大生紗廠是受到日本和英國紗廠衝擊最大的企業……”
別人聽得很有道理,曾經輝煌的創造過一年利潤500萬兩的大生紗廠按道理沒有破產的可能。可恰恰是沒有可能的事,卻真實地在眾人眼前發生了。
這能說是大生紗廠作死,經營不善嗎?
國人是很會找理由的,比如:對手太狡猾,無所不用其極,手下下作。反正張謇活著是絕對不會承認大生紗廠是作死破產的。而是收到了帝國主義的壓迫。
當然,說外部原因也沒錯,大生紗廠要不是受到日本紡織業的衝擊,也不會倒的這麼快。但究其原因就是張謇在大生紗廠最輝煌的時候,無節製的花錢,而且這些錢都不是紗廠的資產,而是銀行和錢莊貸款給大生紗廠的。
按理說,大生紗廠不缺錢,可為什麼要貸款呢?還不是抹不開麵子,錢莊銀行的存款是要付利息的,放在銀庫裏也不能下崽,自然要找一個保險的,財大氣粗的,有實力的放貸。最多的時候,大生紗廠的資金超過7000萬,就這筆錢的利息就能壓垮晚晴民國最大的民族紡織工業龍頭。後來等到張謇發現問題,大生紗廠就舉步維艱了。就算是銀行和錢莊免去利息,也隻能還大部分的貸款,可大生紗廠麵臨的問題不僅僅是資金,還有外部競爭,終於讓他老人家趕上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般的黴運。
可以說,張謇考科舉是一把好手,畢竟是狀元。可要說他經營企業,不重視財務健康的作法,就已經不算是一個合格的企業家了。
王學謙並不是厚道的人,他還在說:“大生紗廠的發展分為三個時期,創辦期、技術積累時期、還有就是大規模生產時期,直到大生紗廠到達頂峰,一個民國其他紡織企業都無法達到的高度,一年的利潤甚至和投資超過5000萬的盧漢鐵路相當,這是一個大規模生產的奇跡。而這三個時期,都有官方的鼎立支持。可隨著民國政治局勢的不穩定,大生紗廠也麵臨了諸多的問題,外部受到洋貨的擠壓生存空間,內部資金的短缺成本上升,還有就是官方的支持缺乏。”
張謇耷拉著眼皮,也不知道他是困了,還是年紀大了精力有所不濟。很明顯,他老人家對王學謙的分析有點不敢直視。他就納悶了,王學謙當初和他分析的,怎麼和他現在說的是兩回事?
年初的時候,大生紗廠麵臨破產邊緣,張謇找了王學謙想要幫忙。可當時的王學謙一點都沒有給狀元爺麵子,直截了當的說大生紗廠的破產是自作孽。
可一轉眼,王學謙卻紅口白牙地說大生紗廠的成功是廣商合作的典範,是政府扶持和商業謀劃的成功案例。最後麵臨破產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被日本貨和英國貨給擠兌的。可事情真的如同王學謙說的這樣嗎?
肯定不是,張謇的成功其實更多的是‘以權謀私’,別忘了張謇的恩師不是別人,而是同治和光緒的老師,翁同龢。帝師,這個身份對於普通商人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可是在官場,翁同龢的名字就是一塊金字招牌,而張謇是翁同龢親點的狀元,是在踏入官場就貼上翁同龢標簽的官員。地方官巴結不上翁同龢,去巴結張謇也未嚐不可。而在官場,翁同龢的對手也不是普通的小人物,慈禧為了搞平衡,一再的抬高李鴻章的地位,目的就是限製翁同龢的權利。
帝師、軍機大臣、總理大臣,這些身份如果還不能說明什麼的話,那麼就是光緒在權利心不斷的膨脹之際,想到搞兵變,把慈禧趕下台,雖然光緒不想因為殺慈禧而印象到名聲,但兵變的時候誰也說不準。最後雖然是袁世凱的出賣,被軟禁在南苑的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