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楊宇霆大刀闊斧的走進了議事廳。
眼神從眾將的臉上一一劃過,現場的場麵有些詭異,隻有張作霖和一個老人坐著,張學良跪在地上,準備敬茶。回頭看著楊宇霆,就連張學良的臉上都升起了一層怒氣。
楊宇霆堂而皇之的決定忽視,不過是黃毛小兒而已。眼神霸道的楊宇霆囂張至極,看著和張作霖並肩而坐的是徐世昌,看著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看張學良的樣子,應該是一場拜師宴。
嘴角不由的冷笑了起來,楊宇霆冷哼道:“大帥,不過是拜師這樣的小事,搞得滿城風雨,太過鋪張了吧?”
徐世昌來的路上,已經從張學良的口中對奉軍的將領有所了解,知道站在眼前的是楊宇霆。而對方囂張的樣子,讓他覺得有點滑稽。這家夥不知道明澤保身的道理,正值亂世,將來怎麼死都不知道。不過他回憶起來,似乎對楊宇霆還有點印象,這個印象不是因為楊宇霆的功勞多大,因為楊宇霆的功勞再大,也是對張作霖而言。徐世昌在位的時候是大總統,楊宇霆發跡的時候,他也是了解過的,這個人還和他有些關係。
不過楊宇霆過於張揚的個性,鬻寵擅權,早晚要給他帶來災禍。本來是老好人的徐世昌,絕對挫一挫楊宇霆的銳氣,冷言冷語道:“當初老夫提督盛京,記得有一個年輕學子留學東瀛,因為被人揭發他家是開大車店的,善於經營,差點被剝奪了名額。還是老夫本著為國選材的本心,才沒有讓這個年輕人落選……”
徐世昌沒說兩句話,楊宇霆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終於想起來,並肩和張作霖坐在一起的老頭是誰了,下台的大總統徐世昌。徐世昌說的沒錯,他當年留學日本士官學校的保舉確實是徐世昌特批的。
在清朝,留學日本可以官費,也可以自費。
但是有一所學校,必須要官方的證明。隻能有兩種途徑,一種就是保定軍校的學子,獲得學校的推薦;另外一種就是清朝各地封疆大吏的保舉,這所學校就是陸軍士官學校,在日本這所學校是不收學費的,還有津貼。而楊宇霆正是徐世昌說的那個,因為家裏開大車店,而被人質疑的年輕人。
時過境遷,這個年輕人變成了威武的將軍,但是麵對徐世昌,他隻有挨罵的份!
湯玉麟看到楊宇霆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了,心頭暗爽:“小子,你也有今天?”
楊宇霆要職早知道坐在沙發上的是徐世昌,他就不會如此魯莽了。要說他的性格,在奉軍內部真的是格格不入,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招人恨不說,連個像樣的朋友都沒有。
以至於連徐世昌抵達奉天,都沒有人通知他。
而很不幸的是,他在前一段時間內,一直在軍隊內視察。另外考察了礦山和軍工廠,以至於壓根就不知道奉天在最近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的大事。
認錯?
還是大吵大鬧?
反正楊宇霆倒黴,在場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唯有張作霖有點緊張。楊宇霆這個人極度的自負,能力或許有,但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出眾,但對於張作霖來說楊宇霆是他的左膀右臂,其重要性要遠遠超過感情很好的張作相、張景惠、湯玉麟等老將。
楊宇霆深吸一口氣,刻薄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掃過一絲惶恐,邁開步子,一步,兩步,三步……
舉起右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為楊宇霆是要動手打人了。可讓人詫異的是,楊宇霆竟然是用右手摘下帽子,對徐世昌深深一躬,恭敬道:“學生錯了!”
和楊宇霆如同水火的郭鬆齡氣的鼻子都歪了,心中暗罵:“欺軟怕硬的混蛋。”
湯玉麟張了張嘴,頓覺無趣,心中暗道:“牆頭草。”
張景惠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迷茫:“小六子能夠請來徐世昌,還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