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任完全是挖苦的話,卻沒有給衛挺生帶來絲毫的難堪,反而笑起來:“你不就是大學教授嗎?”
趙元任瞪了瞪眼,隨即嘴角發苦,他在國內當教授沒有問題,能夠在康奈爾大學當講師的牛人。在民國,自然有的是一流大學聘請他,可他現在的身份可不是教授,而是講師,哈佛大學的講師,雖然哈佛大學很牛,但再牛,他也是一個講師。
“老衛,你現在越來越口齒伶俐了!”趙元任無奈歎氣道。
胡適敲邊鼓道:“他不是口齒伶俐,而是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中,墮落,腐朽……”
趙元任臉色稍霽,自說自話道:“還好,我們一直在象牙塔裏,保持一個好人的本色。”
胡適頓時很認同的點頭。
衛挺生反駁道:“宜重,你就不要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我就不信了,一個能夠用三十多種方言罵街的人,會是好人?”冷哼一聲之後,他繼續說道:“就算你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的不明顯的好人!”
在非黑即白的世界裏,與好對立的當然隻有是壞。
好的不明顯,當然就是壞。
趙元任張了張嘴,他大學念的是物理學,數學,這些基礎學科。可是他最大的天賦並不是對理論知識的研究,而是對語言的學習天賦。三十多種方言,當然學習方言最基本的入門自然繞不開罵人的‘髒話’。可這些都是上流社會鄙夷的,當然如果用一句平淡無奇的話,達到罵人祖宗的本事……估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衛挺生竟然悄無聲息的就步入了這個‘境界’。
衛挺生揚起臉,他決定不解釋。在上海,他的朋友不多,圈子也很小。著幾乎是所有留美生的通病,沒本事的,他們不屑交往;有本事的,多半是功成名就的,相比留美生大部分進入校園當教授一條路,善於專營的留日學生早就是政府高官,手握重權,壓根就看不上留美生……也算是留美生的不幸吧!
圈子小,並不代表沒有朋友。
馬寅初在上海,王學謙也在上海,還有幾個當初的留美同學。雖然人不多,但也是開個小沙龍的人還是湊的出來的。
相比馬寅初,王學謙,衛挺生在他們麵前吃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總是傷痕累累,讓他冥思苦想,決心複仇。可嘴巴不爭氣,又有什麼辦法呢?
沒想到,這次竟然贏了趙元任,頓時讓他心頭得意起來。他用的那句話,原先是王學謙把他當成反麵教材,用來教導阮玲玉,雖然阮玲玉年紀不大,但萬一有不良少年……好吧,對於一個女生來說,認識一個男生,或者是男人的本性很重要,哪怕是十幾歲的女孩子,也不會覺得太早。
衛挺生不說話,目光前視,可是看到‘凱撒’,他心頭的得意似乎一下子被那頭畜生給抽空了。
胡適見周圍的氣氛有些冷,活躍道:“老衛,其實你的那匹馬不錯,氣勢上一點都不比其他的賽馬差!”
氣勢很足,是‘柏木馬’的特性。
作為性格最暴躁的‘熱血馬’之一,‘柏木馬’延續了非洲大陸上的強悍野性。但是腿短,爆發力不足,都是無法掩蓋的事實。別看‘凱撒’跑的歡,可是被他追著咬的,不管是純血馬,安達盧西亞馬,都能很輕鬆的躲開攻擊,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衛挺生的心情很糟糕,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竟然膽敢在這個時候拔他的虎須:
“身高是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