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王學謙相信陳布雷要是一個聰明人的話,這些信息就足夠他消化一陣的了。
當然,陳布雷肯定是聰明人,不然王學謙也不會找他當機要秘書,雖然作為私人機要秘書,比腦筋更重要的是忠心,而陳布雷在這方麵一點也不缺。
文筆好,腦筋夠機靈,而且還骨子裏殘留著文人的‘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節,這麼好的一個助手,留給老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了。從王學謙的回答中,陳布雷已經猜到了王學謙的用意。
讓議會的人要有事情做,而且做的事情還讓他們覺得很重要。
說白了,能夠成為議員的人,大部分都是沒有什麼政治才能的,安排進入政府部門,那才是給自己添堵,而這些人又相對比較敏感,很容易觸動他們脆弱的神經。
可是在忙碌中,或者說在和同僚之間的爭鬥之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的話,對於執政者絕對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果。
明白了這些,陳布雷的心中不由的唏噓起來:恐怕這些議員們吵的死去活來,卻沒想到的是,他們都是被王學謙引入了一個局中,故意消耗他們的精力,讓他們內部不穩定起來。
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的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陳布雷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詞‘帝王術’,這個詞最早在《鬼穀子》一類的書中就有介紹,講的就是上位者如何控製整個局麵,平衡各方的勢力。聯想到這些,陳布雷的後背也有些颼颼的冒涼氣。
比王學謙預計的要早得多,朱子興急匆匆的找到王學謙的時候,這位正在協和醫院和醫院的負責人蓋茨聊大天。
看著表情輕鬆,談笑風生的王學謙,朱子興瞬間有種想要衝上去給他臉上一點顏色看看的衝動,不過理智讓他明白,這樣的後果可能不是他能夠擺得平的。
憤憤不平的坐在了王學謙的麵前,才幾天的時間,蓋茨仿佛就像是老朋友一樣和王學謙幾乎無話不談,當然這種無話不談是打折扣的。
“威廉先生,我想起來今天剛來了新設備需要調試,抱歉我去看一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晚餐的時候我們繼續聊。”蓋茨禮貌的站起來,一副紳士派頭,對表情吊兒郎當的朱子興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朱子興也笑眯眯的回應了,等到蓋茨從院子裏離開,他這才從兜裏摸出一張紙,遞給王學謙:“你要的建議我給你拿來了,就是有點亂。”
王學謙接過紙,也沒有問就看了起來,不過很快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放下紙後,他抬頭看著朱子興,似乎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破綻似的,可讓他疑惑的是朱子興茫然不知的眼神,空洞,迷茫,甚至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你不會是玩我吧?”良久,王學謙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王學謙怎麼會相信,讓一群議員想一個政黨的名字,至於起一個字數超過五十個的名字嗎?
這種沒有標點符號的文字,連當口號用都嫌冗長,更不要說當成一個政黨的名字了。
朱子興顯然是不太習慣在醫院的花園裏閑聊,雖然周圍月季妖嬈,木槿鬱鬱蔥蔥,美人蕉婀娜搖曳,可以說鼻尖嗅到的都是滿院子的花香。可朱子興卻仿佛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仿佛鼻尖縈繞的根本就不是花香,而是小蘇打水的惹人脹氣的味道,還有福爾馬林水裏麵泡著的各種各樣的標本……總之,醫院給朱子興的印象都是負麵的,他對洋人的醫院有著莫名的畏懼,從進門的那一刻就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