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周坤臉上的這點傷,在王懷慶的眼中,根本就不算什麼。從戰場上下來,缺胳膊少腿的,也不算什麼。要是兩條腿都沒了,似乎有點嚴重,要是第三條腿也沒了,才會變得很嚴重。
要是周坤有讀心術,能夠知道王懷慶心裏是這麼想的,他估計也沒臉裝病人了。
“瞅瞅,睜大你的狗眼瞅瞅清楚!”
周坤家境還算殷實,周家還能能供得起他讀兩年書,粗通文字,通篇不到三百字的文章看下來,不認識的足足有幾十個,但不妨礙他揣摩,惡意的猜想,結合姑父要殺人才能痛快的表情,他認識到,這篇文章雖然通體都在罵他的不良行徑,但估計已經牽扯到了姑父的身上。
周坤叫苦連天:“我都這樣了,怎麼還不放過我?”
“你怎麼樣了?也沒有缺胳膊少腿,你要是我兒子,老子一刀把你小子給騸了,斥候皇上去,省得你出去禍害人。”王懷慶怒不可赦的叫罵道。
這話一出口,周坤還敢往外搭話嗎?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心說:“嘚虧不是你兒子,不然老周家可要絕後了!”
要不是姑姑護著,讓他逃離了那個是非之地,周坤還真發愁,該怎麼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可是看王懷慶的架勢,可能要跟那個‘南方佬’鬥下去,這讓周坤的心思又一次活泛了起來。
被報紙上的文章難住的,還不僅僅是兩個當事人,更高層的角鬥也在暗潮湧動。
最為難的莫過於曹錕了,曹錕的性子,其實他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他喜歡出風頭,但是不喜歡有風險的出風頭。所以他懼怕和洋人打交道。
他喜歡錢,但是不喜歡錢,卻讓手下去給他斂財,似乎不是他親自做的,百姓的疾苦就和他沒有了關係一樣。
他喜歡一團和氣,但是偏偏有人不能隨他願……
這一天,曹錕在西苑的綠蔭昂然的湖光山色之下,啪啪的拍打著他的大光頭,愁的是連聲哀歎。
“這娃娃,咋就不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忍,風平浪靜的道理呢?”
“哎,這可如何是好!”
站在不遠處的曹士傑有些無奈的看著三叔神神叨叨的一個人自言自語,可這樣也不是個事。其實,在他的心裏,對於曹錕重用王懷慶,甚至明知道王懷慶是‘油子’,還讓他保留所屬部隊,一轉眼,這貨就投靠了徐世昌。總統當然能夠任命京城的衛戍司令,王懷慶搖身一變,從一個帶兵的將領,成為京畿重地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可見其油滑。對此,曹士傑的心裏要是沒有一點意見,都是假的。
可有些事,他說了不算,曹家七個兄弟,他不過是一個侄子而已。
“三叔,你在這裏想也不是個事,我去見一麵王學謙,問一下緣由……”
“好,士傑,關鍵時候還得靠你。你的那個兄弟,一個個都掉在錢眼裏,靠不住!”
曹士傑當然知道曹錕說的是誰,曹士藻,四叔的親兒子,因為曹錕快五十了沒兒子,才過繼給他的。這不,過了五十,曹錕的小妾奇跡般的接連生了兩個兒子,這讓曹錕有些後悔起來。
可是過繼子嗣是很嚴重的事情,他又不能當麵退貨。
曹士藻盯著的錢,等於是盯著曹錕的錢,這讓這對本來就不該成為父子的父子之間,不免留下了破裂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