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讚揚聲中,張匡威張了張嘴,從喉嚨中發出呼嚕的聲音。就像是一口濃痰,卡在了喉嚨口,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裏卻稀裏嘩啦的,想哭都哭不出來。
連李厚基都是有些茫然,他一開始聽到張匡威的一聲咳嗽,當然他沒有聽錯。但三人成虎,緊接著他部下一陣誇耀之下,就差把張匡威供起來了,李厚基也茫然了,暗忖:“難道是聽錯了?”
周鳳岐卻愁眉不展,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張匡威,再看看臉上輕鬆不已的福建軍的將帥們。
也是悲從心頭來,心說:“這個李厚基果然不及盧永祥太多。”
但他也想到了另外一個結果,要是能夠在這次阻擊中活下來,那麼將來在福建,誰也不會嫉妒被督軍府的重用。
但是張匡威送出去和溫應星交手的話,必然有死無生。但自己?
看出了溫應星的作戰方略,他有把握能夠在之後的阻擊中,全身而退。富貴險中求,周鳳岐也是一個敢對自己下狠手的人,他突然站起來,對李厚基說道:“大帥,周某願意為大軍殿後?”
周鳳岐眼神睥睨之下,福建軍將領都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兩個浙江人到底怎麼了?
原本李厚基對張匡威的能力還是非常擔心的,但是周鳳岐,是一員猛將,這已經不用解釋。這個人打仗有勇有謀,指揮若定,尤其是敢於對自己下狠手。這樣的人擔任大軍的殿後阻擊部隊,自然要給大軍能夠穩妥撤離,增加了不少的砝碼。
張匡威站出來或許是被逼的,但周鳳岐是自願的,而且還是李厚基認為最佳人選之一。
尤其是周鳳岐能夠在此危難之際,站出來,更是顯出此人的與眾不同來。
這一刻,連李厚基也感動了,驚動之中,眼淚倒是沒有留下,嘴角倒是多了一些白色的唾沫:“恭先老弟,你讓我說什麼好!擺脫賢弟了,等回到福建,為兄自然不會讓老弟失望。”
這是下本許諾了,但周鳳岐並不為動,而張匡威見周鳳岐為了幫他,攬下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也是感動不已。表示要留下來,對此,周鳳岐也點頭同意了。
畢竟他的兵已經不多了,多一個團,就多一份勝利的希望。
會議結束,安排妥當,福建的將領們也將約束自己的部隊,準備撤退事宜。而周鳳岐和張匡威成了眾人離開前最後的告別對象。就像是遺體告別一樣,顯得有點讓人頹喪。但說話的口氣,確實另外一副樣子。
“朱某提前恭賀周兄凱旋歸來。”
“張兄弟,福大命大,自然會逢凶化吉。”
“周兄,福州見……”
雖然不是喜事,但是給張匡威和周鳳岐道別的人,都是一副道喜的模樣,好不開心。
等到臨時的會議室內,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張匡威這才往地上吐出了卡在他喉嚨裏良久的那口濃痰。感覺胸口也不堵得慌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周鳳岐冷笑著看著遠去的福建軍的將領,嘴角露出輕蔑的嘲笑:“這群烏合之眾。”
“什麼東西嘛!我不過是嗓子幹,咳嗽了一聲,就被他們當成了炮灰。”張匡威憤憤不平道。
周鳳岐不在乎道:“你呀,太衝動了,當時應承下來,也不算什麼。”
“我!”張匡威心說,我要是有這個膽量,會被濃痰堵住嗓子眼嗎?但是周鳳岐的出手相救,讓他還是非常感動,張匡威想了想,這浙江算是回不去了,夏超的恩情他也報答了。算了,找個一個敢擔當的長官,總好過投靠一個處處小肚雞腸的上司,狠了狠心,對周鳳岐開口道:“周長官,此戰過後要是張某還活著,您要是不嫌棄,就收了我的這個團。你我的兵都是浙江人,去了福建,也不要拆開來。而張某人就給您當一個手下。”
“張賢弟言重了,周某指天發誓,赴患難,同生死,共富貴。”
在撤退之前,還能收編一個團的實力,這讓周鳳岐的心裏非常得意。看來這一把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