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先老弟,要不是你說出來,我還在發愣呢?這麗水城哪兒出了問題,怎麼看著讓人覺得別扭?”李厚基嗬嗬笑道:“可是你一說,我明白了,原來是他們把這些院落給拆除了,你說這寧波守備旅如何厲害!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周鳳岐心裏有些老大不願意,他雖然麵對溫應星的時候,打了敗仗。
但實際上,他在福建將領麵前,還是有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的。見李厚基語氣輕飄飄的,他哪能舒服的了?“大帥從哪裏看出來,寧波軍不堪一擊的?”
李厚基嗬嗬一笑,挺著像是懷胎五個月的大肚子,捏著嘴角的大胡子,得意道:“恭先老弟,你難道忘記了,這十幾個院子你昨天可是爭奪了一個下午。拿下這些院子,麗水就失去了左翼的火力支援,破城在此一舉。”
周鳳岐沉默不語,但還是點了點頭,沒錯,他說過這些話。
但此一時彼一時,周鳳岐雖然不知道麗水城內發生了什麼,但總覺得麗水防線的左翼故意露出這麼一個弱點出來,搞不好是對方的故意埋伏,弄不好要損失慘重。
“大帥,此事蹊蹺,我擔心這可能是溫應星的詭計。”
溫應星雖說留洋歸來,但沒帶過兵,哪裏懂得這些?他也就欺負一下你,用美國人的武器嚇唬一下你的人。
周鳳岐暗忖,自己哪裏是想嚇唬,就能嚇唬得了的?是人, 都會犯錯的時候,他為了增加自己判斷的說服力,故意說道:“大帥,是機槍,肯定是對方的機槍需要一個開闊地帶,所以才拆除了那些房屋。”
即便溫應星手下的工兵營再厲害,也不可能將十幾個院子拆毀之後的磚瓦都給運走。
到處都是一堆堆散落的磚瓦,就在空地上,掩護人行走都沒有問題。有這樣設置開闊地的嗎?
不過左翼的攻擊目標突然消失,這讓李厚基也感覺有些難辦,他原本是準備用炮兵強行攻擊之後,將這片地區清理出來,然後步兵往前一攻,這麗水就手到擒來。
沒想到對方把這片地方首先給清理了出來,這讓他的心裏開始犯難了起來。
該怎麼辦?
要是再讓炮兵對著空地打炮,那是浪費,浪費是可恥的。這年頭督軍手裏也沒有閑錢。而且炮彈還是很貴的。
可說好的打炮,就和過年放炮仗似的,臨了,說不放了,這總感覺讓人有種底氣不足的失落。人就是這麼奇怪,一方麵,對李厚基來說炮彈不便宜,很金貴。而另外一方麵,因為沒辦法消耗炮彈卻讓他發起愁來。不開炮,仿佛家道中落了似的讓他難受。
說好了炮火增援,這個一定得有。
至於打哪裏?
算了,換一個攻擊對象吧?原本準備投在麗水西側防禦陣地的炮彈被臨時改成了東側,而攻擊梯隊一樣沒有改變。
一團團火光,煙柱在陣地上騰然升起,大地似乎在這一刻也顫栗起來……可以說這是福建督軍李厚基率部進入浙江以來,下本最大的一場進攻,光傾斜在麗水防線上的炮彈就達到一百多枚。
硝煙散去,整個戰場似乎一下子喧鬧起來。
而與此同時,在麗水防線指揮部內,溫應星看著一營的正副營長,臉色沉重的說道:“這是我們這支部隊第一次投入白天的戰鬥。相比夜晚的戰鬥,白天的戰鬥更加的危險,對士兵的心裏承受壓力也非常大。因為夜晚看不到血肉模糊的猙獰,所以一定要控製好部隊,必要的時候,采取戰場紀律。”
“旅長,您忘記了,工兵營的兄弟已經給我們準了非常堅固的工事,在工事裏,隻要不是娘們,就是嚇出尿來,也隻能惡心自己人,危險不大。”
“我以前一直說,不要迷信武器;現在我還要加一句,不要迷信工事!”
“報告旅長,記住了。”
“好吧,去吧!”
“敬禮!”
……
一百多發炮彈,快折騰了將近十來分鍾,這個速度連溫應星都算出來了對方的火炮數量。默默的在心口念叨著:“75口徑火炮10門。”但他也知道,對方的火炮型號比較舊,炮兵也不是太熟練。
正在溫應星漸入佳境的時候,至少他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個沉著指揮的將軍,而不是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書生。
“溫將軍,聽說你才投入了兩個營的兵力?”第二師師長張載陽臉色焦急的匆匆趕來的,他是來告訴溫應星,如果部隊不夠,他的第二師,退下去的人,一樣能夠拉上戰場的。
溫應星很奇怪,現在是他的部隊在防線裏,張載陽著急什麼勁?
張載陽道:“溫將軍,張某人並非是不滿於將軍的指揮,但是此戰對我第二師意義重大,絕不容失。一旦被敵軍突破防線,我一千多傷病將落入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