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難聽點,這個時代,除了幫兒子能如此不遺餘力之外,兄弟之間,都很少聽到當哥哥的一下子幫弟弟償還八萬元的債務。
再說了,王學謙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其實要知道他掙錢速度的人,都要哀怨的驚呼,這比龍卷風刮來的都要容易的多。王學謙皺眉道:“你剛才說,那個董什麼,是青幫的人?”
“‘凍大腸’,哦,不,說錯了,是董大昌。碼頭的一個頭目,手下有七八十個弟兄,有些實力。”蔣誌清急忙回答道:“在我們的商號倒閉之後,董大昌逼著我們把投資合同改成了借款合同,還是按照日利三分計算。當時我們也是無奈,可是我的合夥人說,其實我們欠他的錢一共才隻有五萬,可是他卻要我們按照股份分攤,落在我頭上卻變成了八萬元,這錢……估計是還不上了。”
聽到這裏,王學謙心裏頓時有些底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既可以讓蔣誌清不會懷疑他別有用心的幫忙,也能夠幫助蔣誌清解決債務的問題,不過前提是蔣誌清需要有些損失:“知道陳群嗎?”
陳群是上海青幫中的‘八股黨’之一,地位很高,輩分也高。
王學謙一說,蔣誌清當然明白其意思,就是利用幫派裏的關係,讓陳群幫忙說話,將這筆債免掉。其實董大昌也掙了不少了,畢竟張家一口氣就支付了十來萬的款子,他已經掙了一倍的利潤。
再貪,難免會惹怒道上的人。
蔣誌清無奈道:“陳群估計現在去了廣西,不在上海。再說……”他放著後半句話不說,其實也不太相信,陳群能夠讓董大昌退步。畢竟,陳群在青幫中的名氣響,地位也高,但畢竟在上海沒有弟子,更沒有實力,在實力為尊的世界裏,名氣和地位都不能當飯吃,隻有實力,才是橫走世界的籌碼。
其實蔣誌清最希望的是王學謙出麵幫他說句話,要是那個傳言是真的,當初叱吒上海灘的張嘯林,是因為得罪了王學謙被殺的話,那麼董大昌還真不敢在王學謙麵前炸刺。
王學謙繼續問:“董大昌?沒聽說過,他的地盤在哪裏你知道嗎?”
“就在十六鋪客運碼頭附近,他在那裏有一家賭館,專門拉碼頭上剛來上海的客商,進了賭場之後,非把客人身上的財物盤剝幹淨,才放出門。”這倒是董大昌最喜歡幹的買賣,蔣誌清這麼說也沒有什麼錯處,但是在這個時機說,無疑是貶低董大昌的人品,希望王學謙能夠嫉惡如仇,把這個混蛋青皮給好好收拾一頓,最好能把人做了。
但王學謙是那種正義感爆棚,嫉惡如仇的人嗎?
顯然,蔣誌清的小算盤打錯了地方。他是準備幫蔣誌清脫離困境,但也不是這麼個幫法,如果真是以權勢壓人,他就別做生意了,改行去和董大昌做同行得了。
於是,王學謙搖頭道:“我是一個商人,威逼不了他。”
蔣誌清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飛揚的眉毛也耷拉了下來,顯得暮氣沉沉。
“不過我認為,有一個人應該能夠幫到你,或許可能讓你這筆債款一筆勾銷也說不準。”王學謙拒絕了蔣誌清最想看到的一個方案,卻又給了他一個希望。
再說了,王學謙和青幫的關係,藏著掖著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蔣誌清,就把身份透露出去?
眼神透著無盡的失望,蔣誌清唉聲歎氣道:“這個人隻認錢不認人,想要讓他放手,恐怕不容易。”
“法租界裏,即便是手下的人再多,實力再強橫,但是麵對一個人,還是要笑臉相迎的,不然他們就別想在法租界混下去。”王學謙笑道。
蔣誌清心中一動,王學謙說的人他也想到了,黃金榮。不過他和黃金榮說不上話,更不要說讓黃金榮幫他了,當然王學謙能夠帶他去,就另當別論了。
隻要黃金榮‘擺茶’,董大昌不得不認栽。
不然黃老板發怒了,分分鍾教他做人。
正當蔣誌清想要站起來,表示一下感謝的時候,王學謙卻阻止道:“你先別忙著謝,黃老板哪裏我能幫忙給你說上話,但是黃老板要替你出頭,必須要有一個由頭。江湖人,講究的事出有因。你也總不能讓黃老板為難。”
“什麼由頭。”蔣誌清驚愕道。
王學謙眼神忽然間嚴肅起來,正色道:“明天你登門的時候,以弟子的身份準備一份拜帖,不然他也不好替你開口。”
蔣誌清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加入青幫,拜黃金榮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