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芮慶榮來說,這種優待,甚至比不給都要讓他害怕。
黃金榮是看在他是王學謙的麵子上,才忍耐下去,可如果有一天,王學謙表示,芮慶榮不是他的人,那麼等待他的是什麼,芮慶榮已經猜到了一二。
上海灘遍地是機會,每天都會有奇跡的發生。但是更多的倒黴蛋,或者說自己以為是能人,卻最後被裝入麻袋,仍在黃浦江裏的事情,層出不窮。
這種事,芮慶榮也做過不少。
說來說去,是他在青幫中的地位太低,在黃公館的時候,他也不算是黃金榮的嫡係手下,而是杜月笙的手下。而此時此刻的杜月笙,還未名聲鵲起,好在為人仗義,不少來上海拜碼頭的江湖人還算是聽說過這麼一號人。江湖上不少人知道杜月笙是誰,但要說問起芮慶榮,就無人得知了。當初,要不是杜月笙讓芮慶榮去和王學謙聯係,他也不會在王學謙準備對張嘯林動手的時候,謀取先機。
可這種事情,能瞞得下去嗎?
黃金榮和杜月笙都是老江湖了,他們會看不出,王學謙根本就不需要芮慶榮。現在他們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還在忌憚王學謙的態度。
當王學謙對他的態度冷淡,那麼,結果就很讓人擔心了。芮慶榮非常清楚,黃金榮寧願把分給他的三鑫公司的利益,轉讓給王學謙,也不願意給自己在上海灘留下這麼大的一個威脅,所以,最後兩家人動手就成了必然。
搭不上警察局的關係,駐軍更是沒有希望。
而王學謙和美國、法國公使的關係,更是讓他如履薄冰,要是甩開王學謙。下一個被扔進黃浦江的人,就是現在風光無限的芮慶榮了。
自從聽說孟小冬並沒有在王家住下來,芮慶榮坐不住了。
這種緊張,已經讓芮慶榮的保鏢,還有身邊的人開始坐立不安。脾氣越來越暴躁的芮慶榮動不動就打罵手下,可是卻有苦說不出。
“阿根,探聽到消息了嗎?”
“大哥,孟小冬確實去了學校,還是中西女塾。”
“中西女塾?這就好,這就好。”芮慶榮聽到是滬上知名的貴族女校,臉上的眉頭終於化解了一些。
“不過。”周傳根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為他打探到的消息,並不那麼樂觀。
“不過什麼,還不快說。”
“王家似乎對孟小冬的到來,表現的非常冷淡。”
“啊!”
芮慶榮似乎一下子老了十來歲,坐在客廳裏,麵前的茶碗倒了也不見他動手扶一下。卻在見到周傳根的那一刻,從沙發上像是彈起來一樣,緊走衝到了周傳根的麵前。
周傳根眼見芮慶榮一天天生活在焦躁之中,他也知道,根結在哪裏,隻不過對於芮慶榮的困境,他也無計可施。
這次王學謙抵達上海,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隻要靠上這個人,芮慶榮就不用擔心黃金榮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至少他能夠在自己家的別墅裏,誰上一個安穩覺。
可要是王學謙還沒有具體的表示,那麼他的情況就難說了。別看現如今,芮慶榮外出,前呼後擁的好不熱鬧,但自己家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他的這些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被黃金榮收買了。和上海灘最大的鴉片商對抗,芮慶榮的底氣從來沒有足過。
“這可怎麼辦?”芮慶榮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攤到在沙發上,顯得非常的落寞和無助:“要不和黃老板說說,把碼頭的生意,還有其他的生意都轉讓黃老板,留下部分賭場……?”說道這裏,他期待的看著周傳根。
作為軍師,周傳根還算盡心盡職,當然,他和芮慶榮的關係是一榮俱榮:“大哥,你以前是跟著杜月笙做事,雖然勢力不大,但樂在逍遙。可要是您投入黃老板之後,杜月笙還會信任你嗎?”
“肯定不會。”芮慶榮失望道。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他沒有理由看不出來。
兩人沉默的瞅著對方,開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良久,周傳根的心中好像想到了一個人,或許能夠幫的上芮慶榮。
“大哥,您還記得在王公館裏見到的那位前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