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業正想著順著老爹的思路回答,沒想到段祺瑞的思路如此跳脫,頓時有些發愣。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回答:“問過了,但是對方的要價很高……”
“很高?”段祺瑞鼻尖冷哼了一聲道。
段宏業心裏也沒轍,偷偷的打量了一會兒段祺瑞的側臉,感覺危險係數不大,每當段祺瑞佯裝生氣,手裏沒有對付他的‘家夥’的時候,多半是假生氣。
這才壯著膽子說:“他手上有一個美械師的裝備,原本是歐洲戰場的標準美械裝備。但是沒有500萬美元,說什麼也不肯賣。再說,您這兒哪裏還有錢?”
“你小子,說你嫩,還真的嫩。”段祺瑞怒其不爭道:“剛才你不是給我兩張支票,這不是錢?雖然還缺一點,但買賣講究一個長久,欠一點尾款,也屬於正常。”
段宏業被老爹的奇葩想法嚇傻了,那兩張支票不都是說好了的嗎?
是滬寧鐵路的購買款。
可不是用來購買武器的錢,再說了,其中一張500萬票麵的支票,短期內是沒辦法兌現的。
想到這裏,段宏業心裏頭感覺有必要提醒一下老爹。一來,這錢還不是您老的;二來,這支票現在還取不到錢:“這個……其實500萬的款子是要對方拿到鐵路的轉讓合同,股控權之後,才能兌現。現在,還不能從銀行裏取款。”
“什麼……這小子竟然給我開了一張控投支票?那麼20萬美元支票也是假的咯?”段祺瑞雙眼圓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小商人,竟然想要空手套取一條鐵路?
段祺瑞不由的心想,這小子想多了吧?
反倒是段宏業卻想的更多一些,原來自己的老爹是這麼一個德行,好在王學謙預先留了一手:“父親,20美元的支票都是能用,但是聽王學謙的意思,這是給幾位叔叔伯伯留作旅資的款子。純屬私人贈送。”
“哦?”
段祺瑞頗為意外的驚歎了一聲,隨後說:“你有什麼話都說了吧,省的我多問。”
“這個!”
“快說。”
段宏業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開口:“軍火的話,對方說什麼也不賣,至少盧永祥在浙江就不會賣。而且聽他的口氣,手上的軍火很搶手。說什麼缺編一個105重炮團之外,可以整編國內的一個集團軍。擁有兩個75炮兵團,一個47MM的野炮團。加上團直屬炮兵,光大炮就超過百門。這樣一筆軍火,我們是吃不下來的。即便有錢,他也不會賣給我們,除非……”
“除非什麼?”
段宏業咬著牙說道:“除非讓盧永祥放棄浙江?”
“放肆!”
段宏業梗著脖子,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心說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反倒是段祺瑞感覺不對,中間可能遺漏了什麼:“不對,你小子少說了關鍵的東西。”
“他倒是挺能侃的,從當年的善後大借款,然後說道兩淮鹽稅和蘆鹽稅收,到最後的關稅。好像意思就是,當年的大借款總數加起來不過三億大洋,卻付出了一國鹽稅和關稅達47年之久,滿朝文武都是……”段宏業偷偷看了一眼段祺瑞,心說,自己說這些幹什麼?
“都是什麼?”
“豬腦子?”
咳咳,段祺瑞許是被嗆著了,尷尬的咳嗽道:“繼續說。”
“民國的鹽稅,一年收7000萬,百姓不會感覺吃鹽太難。而稅負達到一億,百姓才會有吃鹽困難的可能。但是鹽稅收取太過繁瑣,如果采用鹽商報銷製,每年收稅5000萬,留2000萬差價給鹽商做鹽引販賣的空間,收稅隻要盯著鹽商就能辦到。而關稅的收取麻煩,但每一億的稅收是能保證的。兩項加起來,隻要兩年就能獲得的收入,卻要付出47年,這不是豬是什麼?”段宏業這段話說的理直氣壯,想來,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段祺瑞想著也很有道理,不過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借款是需要用英鎊償還的,而不是銀元。冷哼道:“當年還款可是需要用英鎊的。”
“這個容易,民間不缺白銀,在國際上拋售白銀,壓低銀家是英國人管用的技巧,但是我們也能這麼幹,用金融杠杆的遠離,現貨拋售,遠期交易獲利……”
這些段宏業也不太懂,說的磕磕絆絆。
段祺瑞也是聽得雲裏霧裏,他畢竟不過是一個軍人,政客。真要什麼都懂,就不會陷入如今的尷尬局麵了。
“繼續說……”
“現如今,國際局勢已經變化。當年五國銀行中,德國、俄國都相繼出現大的變化。德國戰敗,已經失去了控製;俄國變革,當年的借款也是無從說起,隻要再說服一國,收回鹽稅的可能性就十有八九。如果您老能夠說服盧帥進入江蘇,今後有鹽稅的保證,我們也有一個依靠。”段宏業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