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文學院的籌辦,隻要有老師,有場地,能招收到學生,就能辦起來。如果有錢的話,誰不願意辦工學院?連籌辦耗費最小的數學係,也需要從國外留學的學子擔任教授,普通文學院的講師一月薪資摳一點,80塊大洋也能打發了,要是國立大學,就像是胡適留美博士生,雖說還沒有畢業,一進大學就是副教授,月薪220塊大洋,前倆月領到錢的那個興奮勁,在寫給老家的信中,就像是發了大財似的,從此胡家光大門楣,眼瞅著要發達起來。
嚴格的說起來,胡適還是張彭春的師兄,他們都是師從著名哲學家,教育學家,杜威。
要不是張彭春回國之後,再次出國,說不定他們還能同窗聆聽導師的教誨。即便如此,兩人也有頗多聯係,時常通信,私交甚篤。
見王學謙堅持,張彭春也知道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隻好問道:“你能募集來多少錢?”
王學謙一翻白眼,心說:這哥們好說歹說也是個博士,說話怎麼就那麼直接呢?談錢說俗氣?伸出兩個手指頭,朗聲道:
“20萬美元。”
很明顯的看到張彭春瞳孔都縮起來了,心說: 20萬美元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很多美國的大學創辦的時候也不過是百萬美元起,而且還是像範德堡大學這樣的名校,創辦之初也不過隻有這麼多錢。常青藤名校康奈爾創辦之初,隻有獲得50萬美元的辦學資金。
可張彭春明顯心裏是滿意之極,卻愣是冷不丁說道:“這不夠。”
“都說老張家不是天津衛的人,原先是從關外逃難來的皮貨商……”
王學謙滿口跑火車道,原先還以為張彭春是個厚道人,沒想到,這個叫心黑,比用老樹根糊弄地主老財的參商都要黑。
“不帶這麼埋汰人的啊!”
“我說,適可而止,這筆錢已經不是小數目了,再說了,這些錢給南開,是要培養出合格的冶金行業的人才,到時候我還是要用的。”王學謙一臉的不忿。
張彭春眉開笑顏道:“子高,現在你總算承認這筆錢是你拿出來的吧?”
“不是。”王學謙心虛的道。
“別裝了,你還記得那次二月二你來找我給我帶來的兩瓶白蘭地嗎?”張彭春收斂的笑容,眼珠子賊亮。
“那又怎麼樣?”
“當時我們喝了一瓶,還留下一瓶。你還記得嗎?”張彭春提醒道。
王學謙想起來了,兩個人的酒量都一般,兩瓶白蘭地肯定是喝不完的。拿出去的東西,總不能再拿回家吧?
再說,他也壓根就沒想起來。
“路易十三啊!兄弟。”張彭春用力的在王學謙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興奮道:“你知道我後來把那瓶酒賣到黑市,拿到多少錢嗎?350美元,一輛別克D形車才隻要320美元,連一個空瓶子都賣了10美元。雖說美國禁酒了,黑市的酒價有些虛高……”
說著,說著,張彭春有點樂極生悲的看著王學謙,後者勃然大怒道:“你把我給你的酒賣錢了?你很缺錢嗎?”
“子高,你聽我說。我不是平時不喝酒嗎?留著,回國的時候也帶不回去。所以就準備把酒賣了,到時候回去的時候多買一些圖書。”張彭春訕笑的解釋道:“不過,子高。你可不夠意思,沒想到才多久沒見,都成富豪了。不過你那個生意,回國之後最好不要說……”
能拿到庚子賠款留美的人,都是粘上猴毛能成精的家夥,沒一個缺心眼的。
張彭春當然好奇王學謙送他這麼貴的酒,總是要下心思查詢一番的,最後被他了解到他的這個交往才一年多的朋友,原來是雅潔集團的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