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久川取過了小四的雨傘撐到我的頭頂,聲音沙啞疲憊地說到:“蘇七念,死者為大。先讓你父親入土為安吧。”

我抬手打落了他的傘,轉身在雨裏衝了出去。

我抱著父親的骨灰在雨裏走了半個小時,小四開著車跟著我,而秦久川卻空著雙手,也不撐傘,就跟在我身後默默陪我走。

我沒有心思趕他走,直到孫律師開車將我接上車,秦久川和小四才離開。

孫律師看了我一眼,說到:“七念,你臉色很差,我先送你去醫院。”

我之前引產身體還沒養好,又被關進了車庫三天,身體很虛弱,孫律師大約是怕我再惹上風寒就該丟掉半條命了。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死,父親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孫律師,先帶我去南樹灣墓園。”

南樹灣墓園裏安葬著我早逝的母親,父親也曾經說過,希望百年之後可以和母親在一起。

南樹灣這邊雨已經停了,但是秋風吹過我潮濕的衣服,卻比在雨中更加冰冷。

我打著哆嗦找到了母親的墓,然後將父親的骨灰和母親的放到了一起。

我在墓碑前跪了半個小時,起身準備離開時,卻終於撐不住暈死過去。

*

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並不是在醫院,而是在我和秦久川的複式公寓裏。

我下了床之後下樓去,廚房裏有動靜,我咳嗽了兩聲走了過去。

“秦久川在哪裏?”

我以為在廚房裏的是之前照顧我的秦家阿姨,但是此時站在廚房裏的人卻是秦久川。

秦久川看到我,眉頭輕皺,將灶上的火關掉,向我走了過來。

“你身體沒好,去臥室休息。阿姨已經回大宅了,你這段時間就住在這裏吧。”

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瞪著秦久川。

秦久川穿著西裝,但是胸|前卻係著圍裙,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我撇了撇嘴,冷漠地問到:“秦久川,你現在又是打什麼主意?你是覺得我還不夠慘?”

秦久川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但是並沒有發作,隻是轉身將鍋裏剛剛煮好的粥倒了出來。

“你現在身體還沒有養好,等你身體好了,你想繼續住在這裏或者離開都隨你自己願意。”

“既然醒了,就把粥喝了吧。”

秦久川盛了一碗粥端給我,我抬手打翻了粥,轉身就走。

我走到門邊開門,身後秦久川卻追了上來,攔住了我。

“蘇七念,你現在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你父親死都不會瞑目的!”

我咬著唇,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秦久川臉上。

眼淚倏然落下,我等著他,瘋狂地喊到:“秦久川,你沒有資格提我父親!”

“對不起,你父親的事情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那樣。”

我仰頭,抬手狠狠擦幹了眼淚,我實在不想看秦久川這虛偽的嘴臉。

“秦久川,我隻問你一遍,你為什麼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了會放過我父親的!”

“我的確準備放過你父親,但是我沒想到……”

秦久川忽然沒了聲音,我看著他,忍不住追問到:“如果不是你,那那些新提交上去的證據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秦小七?”

我突然想起我被綁走的那三天,綁架我的人應該是不是秦久川,反倒是小七很可疑。

可是秦久川卻抓著我的肩膀,堅定地說到:“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和小七她……沒關係。”

我心裏嗤笑了一下,秦久川剛才猶豫了一瞬間。

父親的死,和秦小七那個女人一定有關係。

我望著秦久川,露出了一個微笑。

“既然你這麼維護秦小七,那麼不如她的罪,也讓你來承受好了……”

秦久川茫然地看著我,剛剛張開嘴,卻突然悶哼了一下。

看著秦久川臉上露出的難以置信的表情,我忽然就笑出了聲音來。

“秦久川,你去死吧,你以為在你和秦小七害得我家破人亡之後,我還能原諒你?”

視野漸漸模糊了秦久川的臉龐,我低下頭,眼淚流過嘴角,然後落了下去,撞上了鋒利的刀刃,被一切兩半。

“蘇七念,你……”

秦久川痛苦地低下了頭,然後看到了我插在他肚子上的那把水果刀。

剛才從廚房離開,我順手拿了餐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拿那把刀,可能是我打算在離開這裏之後結束自己這悲慘的生命,也可能,那時候心底就有個魔鬼在衝我招手。

魔鬼貼在我的耳邊,情語般呢喃道:“拿起刀,去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