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勤是最穩重的人,所以他最後一個看到紙條,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
他順手把紙條給塞進了嘴裏,慢慢的咀嚼了起來,嘴裏還低聲的道:“字跡我記下了。”
幾人坐在了一起,一時間還有點沉默。
“這是薛吉空空給我的。”熊大寶道,“剛才他故意撞了我,然後一瞬間塞了這張紙條在我的腰帶裏麵。做得非常仔細,正好是我們對撞的瞬間,沒有人能看到。”
“薛吉空空?”
柳銘璟摸了摸下顎,不覺笑了:“居然是和我們吵得最厲害的他?這家夥的心思,不是一般的重啊!”
柳銘淇道:“所以你也可以反推出來了,他之所以那麼和我們吵鬧,原因就在於製造這個假象,順帶著給他之後離席走開的行為做解釋。”
“那麼殿下,您覺得他是什麼意思呢?”張勤道:“危險來自於何方?或者這又是一個計中計?”
張勤為人最為踏實,也最為謹慎。
薛吉空空塞過來這張紙條,有著很多的意義。
有可能是他發現了什麼危險,所以給柳銘淇他們警示。
但也有可能,是薛吉空空其實是借著這張紙條,把柳銘淇引向更危險的境地——柳銘淇他們如果慌不擇路的逃跑的話,就有敵人在路上埋伏著等待他,這又該怎麼辦?
他們四個人之中,論到對敵情和人心的分析,其餘三個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柳銘淇,所以張勤需要柳銘淇的判斷。
柳銘淇道,“我也想到過張哥說的這些,不過人心叵測,我們根本不能相信這些人,無論是薛吉空空也好,還是火曲拔他們也好,現在看起來,他們內部都有著矛盾,我們還是得靠自己。”
“怎麼?我們這一路不是都靠自己嗎?”柳銘璟訝然的道。
“也不是這麼說。”少年笑了,“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們就要徹底的把他們當成仇人來分析,不要再像是之前的蛇鼠兩端,又想要收編他們,又怕他們搞幺蛾子了!”
“對!”
熊大寶冷哼道,“就算是他們事後怪罪出來,我們也能把這個家夥給拋出去,讓他們狗咬狗!說不定到時候他們分裂了,我們反而能占到更多的便宜。”
“是的。”
柳銘淇頜首道。
別看熊大寶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可這家夥平日裏可是聰明得很,隻不過人家一般不表現出來。
到了撕破臉的時候,那就不管什麼仁義道德了,無論薛吉空空是好心還是壞意,就要把他給推出去,讓他們鬥一鬥再說。
了不起最後如果是冤枉了薛吉空空,那就多給他一些補償吧。
“那麼如果是按照仇人來分析,我們就需要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柳銘淇繼續道:“他們無非是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趁機偷襲,再次攻占甘肅,窺伺陝西和京畿地區,順帶著我們這群人就是人質。但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去年他們損失那麼大,冬天又是那麼的難熬,初夏就開始攻擊大康,根本不占優勢。而且此時攻擊也搶不到什麼糧食啊!遠不如秋後來得那麼好!”
柳銘璟等人點點頭,同意了少年的這個觀點。
俗話說,打秋風,打秋風,意思是就是在秋天才能有豐厚的收入。
不然怎麼不說打夏風,打冬風呢?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敵人來攻擊,不但能擄掠人口和金銀財寶,而且還可以順勢收割糧食,真可謂一舉多得。
所以初夏來打仗的人,不是蠢貨就是瘋子。
柳銘淇接著說:“然後把我們當成人質,那也是太天真了。且不說我們願不願意苟活,就算我們都被俘虜了,太祖法令規定過,不以任何人質為要挾,哪怕是皇帝,也沒有這個資格!誰都不會因此而放開關卡、打開城門。所以,他們就隻有第二種可能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了周圍的三人,又指了指自己:“那就是我!”
三人心下頓時一沉。
“你們不要這副樣子,這不是很明顯的嗎?”柳銘淇道:“從這個結果反推,你們就可以知道,為什麼小部落聯盟一定要我過來了。這麼也更能說得通!他們就想要俘虜我,讓我去給他們做木柄手雷,做地獄雞尾酒,做各種恐怖的武器吧?”
“銘淇……”熊大寶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少年的手一揮,阻止了他們的繼續說話,道:“這話咱們不忌諱,本來當初朝廷諸公不同意我出來,不就是這個原因嗎?不然我哪裏值得他們用三萬精兵在後麵等著啊?”
柳銘璟道:“也不一定吧!畢竟我很奇怪,為什麼他們現在都還不動手?”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柳銘淇道:“他們是要活捉,而不是殺死,不然咱們來的路途中他們就下手了。不過這也不能排除他們有更大的野心,也不得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