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酷玩和白人趣味宣傳欄(1 / 2)

2002年夏天,酷玩樂隊的《腦充血》剛發行那會兒,我正獨自一人旅行。火車經過一塊斑駁的大破石頭——上麵寫著“威爾士”——我就進入了另一片領地,這塊石頭的位置引發過戰爭,很久以前穿越它也不是這樣悄無聲息,就在那一刻它好象生出一支曆史的觸角觸碰到我,我渾身上下就被“時光”籠罩了,可透過這團迷霧,裏麵的那個小人又是如此渺小,如此漂泊,如此自憐。當時我正在聽那張專輯,它就象恰當的電影配樂,我正坐在它所演繹的電影畫麵中央,而這部獨一無二、精彩絕倫的電影,正是關於我。挺矯情吧,如果不是博客書《無聊白人喜歡的》,我都不好意思回憶這段往事,按照此書的定義,聽酷玩樂隊有如上反應者,都屬於“高級無聊白人”。

其實這是本書是個標題黨,跟種族沒什麼關係,而是趣味。作者是一美國小夥子,從今年1月份開了同名博客,7月就被蘭登書屋相中出成了書。他每每都以“我們這些無聊的白人”開頭,嘲諷的是BONO,蘋果電腦,《星期六紐約時報》,素食主義,開司米,紐巴倫鞋,《朱諾》……還有酷玩樂隊。他說“初級無聊白人”是那些幾年前聽說了這支樂隊,僅僅聽過幾首歌就武斷地列為心水的家夥(他們100%還喜歡U2),“中級無聊白人”會翻翻白眼開始講述《科學家》這首歌是怎麼陪他們度過了一次心碎,“高級無聊白人”,那可厲害了,他們聽得出那些搖滾小調裏的敘述線索,身體力行地將其戲劇化。這本書譏誚的態度很讓人不舒服,可“正因為是真的才感覺被冒犯”,但又不會太討厭,作者在那兒自嘲呢,更多人還是被吸引了,因為《無聊白人喜歡的》影射的恰恰是一群“少數民族”,他們可以被稱為雅痞、BOBO、小資……

因為酷玩剛出了新專輯《Viva La Vida》,它自然被當成這個族群最時髦的趣味指標。主唱克裏斯·馬丁還有段最常被引用的話:“我們一直想傳達出一些對於音樂創作的另類看法,它是即使不流氣也可以很動人、不落俗套也可以造成流行、不顯傲慢也可以展現漸進的思維,雖然我們的音樂比較深沉,似乎無法聽出我們亟欲在樂壇中製造某種改變的企圖,但我們真的很想對空洞的垃圾音樂做一些反彈。”這大概正中“無聊白人”下懷:他們的趣味標靶描準的就是那些既不是太高蹈以至於造作,又太平庸以至於惡俗的玩意兒,既藝術又商業,既清高又親切,既知識分子腔調又淺顯易懂,整體流露出的氣質正是──中不溜兒。

都說今年的酷玩是EMI唱片公司的救市員,Ra-dio-head、保羅·麥卡特尼和滾石樂隊都相繼離開,EMI的籌碼仿佛全押在酷玩身上。可當初這支樂隊也是隻反商業化的“刺頭”,他們保有高度的音樂自主性,喜歡掌控一切,除了共同製作專輯,從音樂錄影到藝術設計,事必親躬,第二張專輯《降落傘》的封麵照片都是他們自己拍的,即使獲得多方的強力邀約,也沒有任何一首單曲被當作廣告歌,他們也不讓自己的歌收進電影原聲帶。但今年誰都不會忘記第一次聽到新專輯主打單曲《Viva La Vida》時的驚喜,它是蘋果iPod+iTunes的廣告歌。這是個聰明選擇,從2001年開始,名不見經傳的小樂隊會被蘋果公司相中,做成廣告繼而名揚四海,從CSS樂隊到去年熱到不行的菲斯特,蘋果廣告歌已經成為唱片業最熱門的推廣模式,地位等同於奧普拉的“讀書俱樂部”,它全然脫離舊有的廣告歌曲框架,推廣產品的味道漸淡,弘揚藝術的意味更濃。酷玩與蘋果,這兩個恰好都名列“無聊白人喜歡的”名單,它們仿佛聯手演繹著約翰·斯梅爾給“中產階級”定下的兩大要件:既有理性的財富觀,又追求閑適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