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很快就將做好的牌位帶回來了,用一個漆黑的木盒子裝著,百年的槐木,沾了狗血寫上去的字,那血是調過的,如墨一般,遇水不褪,經久不淡。
一樣至陰,禁錮魂魄;一樣誅邪,邪祟不可輕近。
完全相反的東西,卻在陌玉的吩咐下融為了一體。
天色微亮的時候,一道人影就從客棧離開了,那人全身都被黑色的袍子包裹著,就連走動間露出的衣擺跟鞋子也俱是黑色。
天色大亮之時,那輛有些破舊的馬車才軲轆轆的離開了客棧,馬兒跑的飛快,趕車人勒著韁繩,粗獷的聲音滿含著狠厲跟霸道猖狂。
“讓開,都讓開!”
瘋子是徹底的瘋了,車廂晃晃悠悠的,好像隨時都會散架一般。
也索性如今路上人不多,而且這客棧離城門不遠,所以倒也沒有引起多大的慌亂。
馬車一路疾馳,硬是將時間縮短了一大半兒,而等到了廣緣寺外的時候,馬車嘩啦一聲就散架了,那匹瘦馬打了一個響鼻,好似在埋怨瘋子做的太過了。
瘋子摸了摸鼻子,看似有些不好意思卻藏不住眼裏的得意。
他早就看這車不順眼了,偏偏陌玉那個摳門的還懶得換,現在好了,不換也得換,還有那匹馬,要不要考慮殺了吃了,然後再買匹更健壯的?
瘋子摸了摸下巴,賊賊的目光在馬兒身上掃了一圈兒。
跟著陌玉跑了很多路的馬立刻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意,頗有些不悅的踱著蹄子轉了一個身,長長的尾巴一甩,掃了瘋子一臉。
“一定將你殺了!”瘋子整張臉都黑了。
馬兒叫了一聲,噗的一聲放了一個屁,又噴了瘋子一臉。
瘋子差點暴起殺馬,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你給我等著!”
他憤憤的點了點這畜生,轉身將車上的木板啥的扒拉幹淨,從裏麵拿出那個盒子抱在懷裏就去了陌玉所說的地方。
後山小屋,往西一直走,按照他的腳程不多時就看到了那個涼亭。
亭子四周都卷著草簾,薄薄的煙籠紗如夢似幻,胭脂紅的流蘇從兩側垂下,順風而飛。
瘋子的雙眸微微眯起,抱緊了盒子,縱身落在了涼亭旁。
“有活的出來喘個氣兒,老子給你們送東西來了。”
瘋子長嘯一聲,中氣十足。
他的聲音也遠遠的傳開,在山林之中回蕩著。
瘋子吧嗒了一下嘴,將盒子放在了石桌上,自己也大刀闊斧的坐下,嘴裏哼哼著豔曲,手指還打著拍子,顯得悠閑自在。
等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功夫,一道人影方才從遠處閃掠而來。
那人一席青衣,猿臂蜂腰,衣服上繁複的花紋極盡奢華,一股貴氣,撲麵而來。
偏偏這滔天氣度的年輕公子一張臉卻被幕籬擋住,影影綽綽,也隻能看出這人十分年輕而已。
瘋子看的全身都不舒服,他彎下了腰,等人臨近的時候猛不丁的將鞋給扔了出去,帶著醉人的味兒,帶著紛飛的塵土,蹭過了薄紗,留下了一個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痕跡。
剛榻上台階的韶落塵眉頭微蹙,望向瘋子的目光中也帶了刺骨的冰冷。
瘋子卻一點都不在乎,嘿嘿一笑,翹著二郎腿抖啊抖的,他倒要看看這樣飄然出塵的貴公子,到底要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