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禦林軍快速趕到，但仍是走脫了那班子裏不少樂師，最讓父皇震怒的是，在亂中，我那位幼弟也走失了。”
季雲起嗟歎道：“皇子年幼，三四歲大的話，怕是活著的可能性也不大了。隻不知那些刺客是否還有其他同黨？”
大皇子道：“刺客被抓住以後，隻說了一句話——‘葉小鶯，我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為何不動手？’”
“這——”季雲起沉吟道，“不管這句話是不是真的，對於聖上安危和朝局安穩而言，葉妃都不能再留在聖上身邊了。”
“季大人是個通透的人。”大皇子道，“其實那兩個刺客還信口說了不少話，諸如原本的計劃是葉妃找機會弑君之後讓我那位幼弟登基之類的瘋話，這些話也流傳了出去，隻是隨著我那位幼弟杳然無蹤，那些流言漸漸也無人提起了。”
他感慨地歎了口氣，道：“說實話，我無法判斷葉妃的身份，但是能肯定，她沒有殺父皇的心思。”
季雲起能說啥？
他隻得誠懇地道：“殿下仁善。”
……
……
郭碧玉聽得一愣一愣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我師弟從那時候起，就沒了蹤影。”全錦苦笑道，“我不是沒找過，可是真的沒想到他成了一個醉鬼。更沒有想到，當時混亂中丟的皇子是被他帶走了。”
郭碧玉道：“那葉妃娘娘後來怎麼樣了？”
“皇上不忍殺她。”
郭碧玉便“嗤”了一聲，心中譏諷道：當真是“仁慈”。
全錦沒理會她這赤裸裸地不敬之意，道：“可是也不能繼續留在身邊，便幹脆關了起來。葉妃娘娘過了大概四、五年就去了。”
郭碧玉便回想起揚羽的話來。
他八九歲的時候，楊十指對他的態度突然大變。
那時候應該就是葉妃娘娘去世之後。
郭碧玉冷笑了一聲，道：“你這位好師弟，想必存著弄個皇子做護身符的打算，比如來個救皇子有功什麼的以抵消他進了那個樂班的罪過，沒想到葉妃被人一盆汙水潑在頭上，他手裏的揚羽成了燙手山芋，估摸著也是東躲西藏了一陣子。原本他好好待揚羽，未嚐不是指望著有一天葉妃能複寵，等來等去，沒想到葉妃死了，自然看著揚羽如同仇寇，整日非打即罵。”
全錦聽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有些慨然，道：“後來我見到揚羽，他的麵容與葉妃娘娘有幾分相似，我便留了心，等我知道他的“父親”竟是我師弟，便更能確定了。”
郭碧玉一時默然。
揚羽與葉妃若是相似，為何聖上卻沒有認出？
她很想看著全錦，卻將眼光偏離了開來。
全錦確定了揚羽的身份，雖然不敢公開，卻想法設法要護著他，前後兩輩子都是……上輩子，他情急之下發話讓她下嫁，這輩子，因為揚羽，幾乎她提出什麼要求，他也會盡力達成。
他……大概是十分愛重葉妃娘娘吧。
“揚羽當年丟了以後，皇上心中難過，那方給他玩兒的大印就被重新封在了內庫之中。若是沒有觸碰機關，極易仿製，端王早就起了要對付靖王的心思，賣通了內侍用假的換了真的出來……可是這大概是老天有眼，卻被你提前發現了其中的端倪，送到了聖上麵前……”
郭碧玉便是一抖。
她顫聲道：“聖上他知道了？”
全錦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道：“郭碧玉聽旨。”
郭碧玉愣了一會兒，才跪了下來。
“民女郭氏碧玉，深明大義，雖為商戶，心係家國，著賜封為樂陶郡主，以樂師揚羽尚之，封為郡馬，欽此。”
郭碧玉沒接旨，她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
“聖上……聖上不認他？”
全錦道：“郭大娘子……樂陶郡主，不認揚羽，不意味著對他不好，端王與靖王之變，皇子之間明爭暗鬥的凶險你難道還沒嚐夠？還是你以為這就算完了？皇家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猜忌。聖上為什麼封你為郡主，你應該明白。”
“我……”郭碧玉低下頭，道，“揚羽知道嗎？”
“你覺得呢？”全錦走上前去，有些疲憊地道，“若是無事，多與郡馬進宮走動。”
郭碧玉雙眸一下子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