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拿著電話,頓時犯了難,這幾天她太忙了,幾乎都要忘記了陳國梁的這檔子事情了。
但她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一想到以前陳國梁對她有多好,在被下致幻劑的時候就會有多麼的難受。
“你……”
裴修鶴問:“明天下午有空嗎?”
林初一聽警覺了起來:“……有是有。”
“我有些事情想要麻煩你,明天下午,長街咖啡廳見。”
“什麼事情?”她追問。
“現在無可奉告。”
裴修鶴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請她出去談談。林初自己覺得欠了他不少人情,現在他需要幫忙,她也難以推辭。
正好早餐店屍塊案已經接近尾聲,林初和許見說了聲就騰出了時間。
就像是在慶祝大案告破似的,一連陰沉了幾天的天空驟然放晴,暖黃色的陽光撒了下來,驅散了大半寒冷,令她覺得自己好像放下了大包袱一樣。
林初從局裏出來打了個車,她拿出耳機帶上,手機裏保存的鋼琴聲潺潺流過,和著車窗外看不見的風使人心情變得格外舒坦。
“等等!司機!停停車!”林初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連忙叫出租車司機停下。
她匆忙的把車錢付了,然後往一個方向跑去。
在那邊的台階上,送給她紅薯的老漢正被人用各種侮辱的字眼罵著,他周圍都是一些用布塊打包起來的行禮,看上去格外寒嘇。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要去撿地上的洗臉盆,卻被男人用木條狠狠的抽了下,啪的一聲把人心都揪了起來。
老漢的背似乎更加駝了,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舞著,他的老伴兒眼神不好,隻能瑟縮的揪著他的衣袖,光是那個場景就足以讓人心生同情。
“你女兒欠了我的錢,你那個賤表的女兒死了,這賬該你這個老東西還了吧?”男人罵罵咧咧的說,他的態度囂張極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也有看不下去的人,“就算欠了你的錢,可這兩個老人哪裏像是有錢的樣子?”
“我呸!”男人吐了口唾沫,然後指著那人說,“好啊,你心好,那你來替他們還錢啊!”
一提到替人還錢,好心人都萎了下去,這世道上,沒人甘願為不相關的人奉獻自己。
林初看得氣不打一處來,她硬擠進了人群,站到老漢麵前。
老人還記得她,一看見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忍不住老淚縱橫,顫抖著聲音喊了聲:“娃啊……”
男人見到老漢叫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娃”,他以為老人是有兩個女兒,頓時臉上的笑容就猥瑣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是她姐姐還是妹妹,現在你家裏人欠了我的錢。”他笑得惡心,同時還揚了揚手裏的木條,“還錢!聽見沒?”
“欠了你多少錢?”林初平靜的問。
老漢一聽,生怕她上了那個流氓的當,趕緊拉了她的袖子連聲說道:“沒有!我女兒清清白白的,沒有欠過他的錢!”
“你這個老東西,看我不抽你!”男人見他攪局,於是抬手就要狠狠的打下去。
她怒不可遏,這個人居然敢當眾毆打無辜的老人,根本就沒有把法律放在眼裏!
更讓她心疼的是老人的避讓,才遭遇了喪女之痛,現在又被人強行要債。
他們早就把死者的社會關係調查清楚了,老漢的女兒社會關係十分簡單,和別人沒有什麼經濟糾紛,可以說是一個很單純的年輕女孩。
“你敢!”林初怒喝道,那雙眼睛倏爾變得像是大雪紛飛的北方,有些讓人心生敬畏的嚴寒。
男人在觸到那雙冰封似的眸子的時候,不由得愣了愣,嘴裏的話也變得軟了些,“那……那你還錢,給了我立馬走人。”
她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在公安的係統裏麵,一個靠著坑蒙拐騙生活的地痞流氓。
林初第一時間想起的是向公安求助,向許見求助,可會白白的便宜了這個惡棍,她冷冷的說:“既然你說欠了你的錢,那你就把過程仔細的說一說。”
男人聽到她像是服軟了,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他的手指不停的相互搓著,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繪聲繪色的講述起來。
老漢的女兒是如何糾纏他的,他又是怎麼中了美人計把錢拿出來的,詳細到每一處每個地名都說的煞有介事。
就像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一樣。
“怎麼樣,這下該還錢了吧?”男人說著,把手伸到了林初的麵前。
沒想到女人嫣然一笑說:“好故事,要不是倒著再和大家講一遍,你說你在什麼路遇見的她?又是在什麼賓館和她開的房?房號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