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有理想嗎?
是有的吧,而現在,她就將走向理想所在的地方了。這讓她心中堅定,這能讓她從容不變。
高一、高二均已放假回家。為了騰出教學樓布置考場,整個高三都暫時搬到了實驗樓去住。實驗樓周圍大樹茂盛,初夏的陽光透過無數枝葉間的空隙,細細碎碎地灑在走廊的地上。
阮恬正在走廊盡頭看書,終於接到了母親按捺不住打來的電話。她按通了喊:“媽媽,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冒出阮母的聲音:“甜甜啊,明天就高考了。我想著你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媽媽給你送過來。想不想吃什麼啊?清蒸黔魚?紅燒肉?”
母親這明顯是緊張了,她聽得出來。她還沒告訴母親清華自招降分錄取的事,想考完了再給她們一個驚喜的。
“沒事的媽媽。”阮恬說,“學校裏吃得很好,您別擔心。”
“我聽說,有的家長是要陪考的。你看……”
“這更不要。”阮恬笑了,母親這是關心則亂。“您別來這些了啊,不然不緊張都被您弄緊張了。”
一聽女兒這麼說,阮母連忙說:“好、好,我不說了嘛。”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情,是天下父母所共有的。
阮恬再跟母親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然後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跟你母親打電話啊?”
阮恬回頭,看到陳昱衡站在身後,靠著牆,穿著件黑色短袖T恤,手腕上帶著一個怪模怪樣的表,以及他那串黑色手珠。
阮恬皺眉:“你在背後偷聽人講話?”
“冤枉”陳昱衡笑了笑說,“出來問你個問題,看你講電話,我才在旁邊等的。”
阮恬拿過他遞來的試卷,讀完題目就得出解題過程,頭也不抬,向他伸手:“拿筆來。”
她這一刻顯得特別大佬。
陳昱衡不由覺得好笑,把筆遞過去,老實地聽她講完解題過程。
講完之後,阮恬把試卷遞給他,說:“差不多了。”
“嗯?”
“我是說,你二本差不多了。沒意外的話。”阮恬說,陳昱衡這段時間都挺努力的,聰明人隻要努力起來,進步非常快,畢竟大佬可是說是從超級吊車尾到今天的。
“啊。”他還挺失望的樣子,站在阮恬身邊,也靠在欄杆上,“也就差不多啊,我還以為我這麼努力,能上個一本什麼的。”
阮恬都懶得白他,幾個月突擊能有這個成果很不錯了。還一本呢,癡心妄想。
兩人靜靜地靠著欄杆一會兒,阮恬看到他的手橫在欄杆上,那個怪模怪樣的表,在陽光下顯得更怪了,她說:“你這表……看起來很醜啊。”
陳昱衡噗嗤笑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醜嗎?”
“綠綠的。”阮恬實話實說,“誰會做這樣的表盤。到底是什麼?”
“綠水鬼。”陳昱衡淡淡說。
綠水鬼?阮恬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奇怪。
當然,阮恬也就隨口一問,並沒有想要了解更多的想法,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她靠了一會兒,打算進去了,然而卻突然被陳昱衡拉住手,他的掌心很熱,貼著她涼涼的肌膚,有些不舒服。少年人的體溫總是過高,因為他們擁有更快的新陳代謝。
“你幹什麼!”阮恬輕輕一皺眉,想甩開他,這裏是走廊,人來人往隨時會被看到的。
陳昱衡輕輕笑了笑:“先別走,就是想多看看你。”
臨近高考後,阮恬就不給他補習了,就不怎麼見到了。
阮恬看著他疏朗的眉眼,星星一般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的頭上、肩上,少年的眉眼間全是好看,眼神凝視著她,倒映著陽光,像是銀河星空。
初夏的蟬沙啞地叫著,帶著一點梔子花香的風穿過樹林,掠過她的心髒。
直到背後響起一聲:“昱哥,你在這裏呢?”
他牽著她的手突然無比的燙,阮恬立刻就甩開了。她沒有說話,擦過申光進了實驗室。
申光還回過頭說:“甜甜,這就進去啦?”
申光走到陳昱衡身邊,看著大佬盯著他森冷的視線,兩手一攤:“幹嘛啦,這個時候你不能玩物喪誌啊,我是為你好。而且你可別打擾人家甜甜看書了,她雖然過了自招,但也是需要考到一本線的嘛!”
陳昱衡都懶得說他,直接收起手機,飛地打了下他的後腦:“你下次給老子注意點!”然後徑直回去了。
又打他的頭!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申光一邊揉著自己的後腦勺,歎了口氣。大佬自從戀愛之後,這性格脾氣是越來越壞了啊,阮恬怎麼受得了啊。
六月七日,高考的當天,卻是個陰天。
一早食堂便給同學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吃過早飯後,阮恬剛跨入教學區,遠遠的就看到監考老師們都已經到了,分發監考證。而考試區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等到了時間才會放他們進去,避免有人提前準備作弊手段。校園內也開入了裝載信號屏蔽儀的車輛,由安保守在一旁。廣播中正在循環播報著高考的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