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相東不悅道:“你說什麼?我為啥把她帶來了?你說為啥?她是我媳婦兒,也是你們的後媽。我帶她到哪兒,難道還用的著跟你們打招呼嗎?我警告你們,別在這兒給我掉臉子,在這兒個家,你們倆還沒有那個資格。你們也都老大不小了,按說也都到了結婚的年齡了,媒人把咱家的門檻子都快踢破了,可是你們倆呢,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愣是一個也沒看上。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們一句?在這兒方麵,你們還真得跟我好好學著點兒。學得開通一些,別老鑽牛角尖。再說,你媽死後,咱家就剩下咱爺仨了,出出進進的沒個女人,這兒個家還成什麼樣子?一個家,沒個女人,這兒個家也就不像個家了。你們倆又常年住煤礦,家裏就我一人兒,你們也忍心?在這兒方麵,我不幹涉你們,你們也別想管我。”
惠明山道:“爸,您這兒話說哪兒去了,我們哪兒敢管您呐,也沒想管您。隻是我媽才走幾天啊,您就把新人娶進門,我們接受不了。”
惠相東道:“接受不了也得接受。這兒事兒以後誰也不許再提了。”歎了口氣續道:“明山、明海,想想咱家闖關東前過的是啥日子吧,咱家能有今天不容易啊。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和蘇俄人合夥經營礦山嗎?還一定要讓你們哥倆也住在礦上嗎?”
惠明山道:“爸,您早就說過了,您這兒是讓我和明海多學點兒開礦的知識。”
惠相東道:“這隻是其一。還有其二呢,其二就是我信不過洋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你們倆要把心思都用到學本事上。爭取早日把本事都學到自己手裏。別把心思用錯了地方。也隻有這兒樣,咱才能不受製於人。知道嗎?”
惠明山、惠明海齊聲道:“爸,我們知道了。”
惠相東大聲道:“你們不知道。說白了,就是咱不懂開礦,如果咱啥都懂了,還有必要跟洋人合夥嗎?再有,知道剛才你們做錯什麼了嗎?”
惠明山、惠明海想了一回,還是搖了搖頭。
惠相東亦搖頭道:“你們倆呀,這兒麼多年了,還是沒有一點兒長進。你讓我說你們倆點兒什麼好呢。”
惠明海道:“爸,您不是說我們不該罵畢麻子吧?”
惠相東道:“不管做任何事,主要都在於用人。而用人,你就得讓人家心悅誠服,心甘情願為你所用。做不到這兒點兒,無論做什麼事,都必將事倍而功半。你們倆給我記住了,哄死人不償命。”
惠明山道:“爸,剛才我不是看您差點兒出事兒,才急跟他的嗎。”
惠相東道:“胡說。別說我還沒出事兒呢,就是真出事兒了,你們罵人就能解決問題嗎?不但解決不了,搞不好,事情反而會更糟,會得不償失的。我還要勸你倆,別太自以為是了,要時刻記住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要沒走眼的話,這兒個畢麻子決非是等閑之輩,你們倆以後對他最好客氣點兒。別老擺老板的臭架子。”
惠明山道:“爸,您就說以後讓我們對幹活的都好點兒就得了唄。”
惠相東道:“糊塗。你們也不想想,一個普通人,怎麼會反應得那麼快呢?又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在馬受驚的一刹,從煤山上滑下來,從容不迫地,憑著一己之力,製服驚馬。恐怕把你們倆加一塊兒也沒那個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