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8月23日,星期三,走出人潮洶湧的電影院,外麵的天空一片明亮,遠處的建築像是籠罩在一層詭異的光線中似的,看去竟然產生了扭曲感。
艾飛深深地吸了口氣,把襯衣的領口再鬆開幾個扣子,麵對著迎上來的記者,臉上堆起了笑容:“下午好!”
“艾君,作為隻有18的年輕人,您的作品被改編拍攝成了電影,您認為影片的內容可以完全的展現您在小說中要展現的內容嗎?”
“影片的內容……”艾飛繞口令似的學著記者的話說了一遍:“你不認為這樣的問題有點古怪嗎?”
“嗬嗬……”台階下的記者們發出一陣哄笑聲。
“小說改編成的電影,對於作者來說就好像是再創作的過程,把小說的版權交給影片的製作方,作者能夠表達意見的空間就會變得狹小很多,所以,如果你們問我這個不合格的作者對影片的觀感,還不及問觀影的觀眾來得更恰當一些。”不陰不陽的損了影片的製作方幾句,艾飛微笑著分開人群,走下了台階。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作者說起話來詞鋒竟然這麼銳利,這種隱藏在話中的諷刺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來,隻是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部影片不願意做過多的評價,記者們識趣的選擇了影片的導演大島渚詢問起來。
艾飛在影院的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看見酒井七馬滿頭大汗的衝了出來:“對不起,我……迷路了!裏麵真是太熱了!艾君,您不熱嗎?”
“還好了。我們回去吧?”
“嗨伊!”
“請等一等!”一個悅耳的女聲傳來,兩個人回過頭去,竟是影片的女主演,在片中扮演安原時子的高峰秀子女士,為了出席今天的儀式,後者特別船上了一身藕紅色的長裙,嬌小玲瓏的身材在紅色的裙子的映襯下,為她本來就很有特點的臉頰更增添了三分豔色,可能也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吧,秀子的額頭和唇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是,秀子女士啊?有什麼事嗎?”
“嗨伊!真是打擾了!”高峰秀子規規矩矩的鞠躬行禮:“剛才在旁邊聽到了艾君的話,請問您對於鄙人的表演有什麼意見嗎?”
酒井七馬不知道是什麼事:“什麼話?”
艾飛沒理他,而是徑直看著高峰秀子:“秀子女士,是不是您每一次拍攝完一部根據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都要詢問作者的意見?”
“嗨伊!”
看對方這麼快速而肯定的回答,艾飛倒是一愣:“那好吧,如果秀子女士一定要知道的話,我想可以有一句話的意見告訴您,就是盡可能的減少一些舞台劇,和能劇的表演風格,對您未來的演出會有極大的好處!”
“誒?艾君認為我的表演是很不得體的嗎?”
“也沒有必要說得那麼嚴重,具體的說吧,隻是一些在平時的演出中積累的經驗,在電影的演出中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就如同片中鳥飼警員到您居住的鐮倉的家中進行探訪的一段戲,您和三川敏郎先生的對手戲在我這個作者看來就是很不合時宜的,而且……”
高峰秀子已經算是日本國內比較有名的能劇演員了,卻被一個隻有18歲的少年教訓,心裏那份不得勁就甭提了!
艾飛看出來了,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繼續侃侃而談:“還有很主要的一點,在鄙人的作品中,時子是一個絕對冷血,絕對無情的女性,她因為身體有病,造成了一些情緒上的不正常,否則的話,您憑什麼認為她可以完全策劃這一次近乎完美的犯罪?而您的表演中呢?時子簡直成了一個被屈辱和被壓迫的形象,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丈夫的壓迫下做出來的選擇,知道嗎?這才是鄙人最不滿意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他甚至都不願意看到高峰秀子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拉了一把酒井七馬:“酒井君,我們走吧。”
“嗨伊!”酒井七馬無聲的苦笑一下,對高峰秀子做了個告別的鞠躬動作,追上艾飛的腳步遠去了。
“喂,這樣和高峰秀子女士說話,你不認為過分了嗎?”
“過分?他們這樣胡亂的糟蹋我的作品才是過分!真不知道大島渚是怎麼想的,居然把安原夫妻設計成了在官僚的壓迫下無奈做出選擇的替罪羔羊!真該死!”
“但是……”
“什麼?”艾飛突然站住腳步,回頭看著他:“酒井君,我曾經說過,將來的動漫作品會是像美國的迪斯尼一樣,進入到電影院中放映,而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我的作品,你的作品,甚至是動漫社將來會出現的作者的作品,都要嚴格的把好改編關,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可以請原來的作者親自參與改編,這件事你記下來,不要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