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輕聽完了母親簡短又流利的敘述後,望著忍不住流淚微笑的母親,昏黃的落地燈光柔和了她臉上的風霜,那一刻神情宛若初戀中的少女。
母親忍不住說:“當你告訴我你懷孕了要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我多怕逸琛也會突然消失。我還怕你的血型會影響到孩子……”
曉輕忍不住抱了抱母親說:“別怕,這不都過來了嗎。孩子血型不隨我,你放心好了。”
母親又說:“當時你住院準備待產的時候,醫生一句血型稀有,必須繳納備血費用時,我多怕你有個萬一啊。”
曉輕想到女兒花花,現在她稍微打個噴嚏都能讓自己緊張萬分,也難怪母親如此緊張了。有了花花以後,她才能更懂得和體諒自己的母親。於是,她柔聲安慰道:“沒關係媽媽,那點錢我們出得起,你不用擔心,而且我也沒事,你想象中的大出血並未來到。”
艾母又想到了曉輕的父親,忍不住歎氣,而後說:“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晚飯就不吃了。今天太累了,你也早點帶寶寶休息。要是不想在家吃飯就和保姆阿姨出去吃吧,媽媽今天沒心情做飯了。”
曉輕看著步履蹣跚的母親進了客房,又看了看在嬰兒床上睡得甜美萬分的花花,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很快家裏就來了新的客人。
第二天中午剛吃完飯,杜玉蘭和杜玉珍同李濰一起出現在門口時,把開門的曉輕嚇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明白過來,他們不是來找她的,而是來找母親的。對於能把他們雙方都聯係在一起而又去世的那個人,她的爸爸,因為都在雙方的生命中空缺了一部分時光,杜家的人想要知道他們家才華過人的哥哥是如何走到了那個小鎮,與艾母邂逅度過了怎樣快樂的時光,而艾母則難過自己沒能守住自己深愛的男人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於是,這樣時空的空隙讓地位懸殊的兩家人瞬間熱絡起來,儼然忘記杜玉瑾活著的時候,他們是如何的反對。
李濰拉著曉輕,抱走寶寶的時候,他們正在書房內熱聊。下樓的時候,華逸獻的商務車已經停在路邊安靜等候。
花花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會見到她生命中第一個疼愛她的男人。而李濰則姿勢熟練接過花花,摟在懷裏,惹得不苟言笑的華逸獻都忍不住打趣他。
城市的建設速度日新月異,才半年多沒有回來,往日因建設而擁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而今已是通途。早春已經來臨,雖然環城高架道路兩旁並沒有景觀樹,但偶爾經過一兩處小區,依然能瞧見悄然探出新芽的樹枝,雖然不多,但在一片沉重的灰色中異常醒目。
李濰見她望著窗外,便說:“我們現在走的是環城高速,從市中心過去隻要半個小時,比起上次你來的時候花了近兩個小時,是不是快很多。”
曉輕轉頭望望李濰懷裏的花花,正嘟著小嘴睡得真香,便喃喃自語說:“是啊,很快啊。”
對麵坐著的華逸獻和周律師裝了一會木頭人,便繼續就著手裏的文件小聲說著什麼。司機一路平穩把他們送到目的地,依然是等周律師辦完手續,裏麵便有人來接,看到他們來了便熱情迎接問好,哪裏都有熟人關鍵時刻確實很方便啊。
華逸琛早就得知今天他前世的小**要來看他了,一大早起來對著鏡子拾掇半天,還經過特殊渠道專門洗了澡,後來跟曉輕聊天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被她取笑了很久。等真正見到小花花的時候,心情又是激動,又是難安,抱著軟軟糯糯的小肉團子喜不自勝。
“我這樣抱,姿勢對嗎?”
“不錯,你怎麼會的?”
“我們專門請教了獄友啊,他們有不少人已經是爸爸了,他們七嘴八舌教我好多——雖然我未必都用得上,但是作為爸爸我還是要了解清楚,免得花花嫌棄我。”
“……”曉輕聽得那句,未必都用得上,心裏一陣難過,但很快她就鼓起精神說:“血濃於水,這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放心,我每天給她看你的照片呢。所以她對你不陌生。”
“哇,寶寶的雙眼皮果然漂亮,像我。”
對著一個已經傻掉的父親,曉輕惟有在一旁微笑給他講各類關於她的小故事,比如洗澡的時候喜歡玩什麼啊,看見漂亮的顏色會興奮啊,聽到熟悉的歌曲會手舞足蹈啦,等等等等,一切細節都讓華逸琛聽得津津有味。兩個人之間,沒有辦法去商討未來應該如何度過,漫長而不自由的時光會讓人暴躁不安,因此,選擇細小美好的瞬間並無限放大才能滋潤二人荒蕪的歲月。曉輕還好,她有花花,也有母親陪伴在身邊。而逸琛,所有的親人都在離他難以觸及的地方,自己還被限製自由,不能及時知道對方發生的任何事情,說內心不煩躁,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團聚就是希望,女兒就是開心果。從某種程度來講,花花的出現,是一種救贖。小天使挽救了他們二人的感情,並將兩個人的命運緊緊捆綁在一起,此生再也難以分開。因此,華逸琛內心充滿了感激,充滿了對曉輕的愧疚,也充滿了想要給母女二人無盡幸福的渴望與美好。
“我之前托大哥幫我打印了花花好多照片呢,都悄悄藏起來,每天看呢。”
“想大哥如此一個威猛霸道總裁的形象,卻要去打印一個跟他沒關係的小女兒的照片,被人看到了,會不會有損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