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輕從小沒有父親,成長的過程中雖有外公的溺愛,但時間短暫。舅舅也曾給予她如父親一般的關懷和疼愛,但內心始終是缺失了很大一塊。母親長期獨立生活,從不言苦,可曉輕心裏的難過和謹慎,是從3歲那年的事故中,就深埋心底了。還沒有上學前,母親總是天不亮就去上班,她一個人安靜地醒來,空蕩蕩的房間讓人害怕,卻不敢哭。外婆每次做好飯去叫她的時候,發現曉輕早已醒來,穿好衣服,小手笨拙地拿著梳子梳頭發,就總會心疼地歎氣。外婆把圓圓的鏡子遞給曉輕,粗糙的大手一邊細心梳著她柔順有些偏黃的頭發,一邊說:“女人啊,就怕嫁錯人。”
那時候,她不懂。後來漸漸長大,生命裏有了舅媽,有了那個血腥的初夏清晨,有那個舅舅背著舅媽唱歌邊唱邊哭的星夜,再到外婆過世,外公長眠。寂寞的生命裏,始終就那麼幾個人。安靜,而偏執。
從小學到初中,升高中。她都好像要攢著一股勁兒,努力學習,她其實是想快快長大,讓母親不要那麼辛苦,她想找到父親,問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對她們母女二人不聞不問。小學的朋友,到了初中剩下了幾個,再到高中,就隻有她一人了。有的家境不好,有的成績不好,慢慢地,最初的那些諾言和堅持,都不知道怎麼就流逝到了無奈的現實中去。
她一次次充滿希冀,又一次次失望無比,卻還是抱著信心和堅持,相信生活。她總是活潑可愛,聰明伶俐。
她想過就在省城上大學,不要離母親太遠,可是內心的不安和憤懣長期積壓著,無處可逃,最後還是縱容了內心的自私,去了遙遠的西北。最後認識了大她一屆的方明。
方明。真的很對得起這個名字。他如同燦爛的陽光,眼睛大而明亮,年輕,帥氣,家境殷實,愛踢球,又愛唱歌,在學校是絕對的風雲人物。學校電台的主持人是他好友,每天都會抱回一大堆的零食或者是卡片,還有沒辦法處理的點歌單和紙條,都跟他有關。
而聽聞,他通常是會選擇其中的優勝者,不管其優劣。
當時,外語係和新聞係美女很多,也最熱烈和瘋狂。曉輕入學那年的迎新晚會上,方明是主持人,最後卻在某位美女的熱舞之後的調侃下,被全場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要求他唱歌。當時曉輕頂不願意參加這個迎新晚會,因為她原本跟同學約好了上網聊天,卻被輔導員要求規定必須參加,同時也給宿舍裏參加表演的舍友鼓勁支持,情緒多了,自然是看什麼都不順眼。她當時就覺得,這肯定是原本就設計好的情節,而方明也夠做作,不過假意推辭,還真唱了起來,唱的是張學友的《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迎新晚會上,其實有很多人心猿意馬,本係的活動請來了校草方明當主持,早就讓全校諸多花癡蠢蠢欲動。身後幾個外語係的女生,一邊對鎮係之寶方明參加新聞係的主持感到不滿,卻又一邊在他出場後尖叫連連,讓曉輕聽了惡心巴拉的,對方明的惡意就更甚了。
當時她在最後一排,心不在焉地發信息,也沒注意到方明什麼樣子。隻要她願意,學校裏到處都可以見到他的照片。紅榜上的,宣傳片上的,活動報道上的……
其實,後來才知道,他們曾經無數次在同一個地方遇到過。隻是,那時候的他身邊有別人,而她則是對身邊的人心不在焉,擦肩而過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艾曉輕到了大二,某一天的大課上,早早進入占好座兒的她照例在第17排靠邊坐下(以前是為了方便中途溜號出去吃飯)。不太適應西北的氣候連連感冒的她心情煩躁,吃藥後頭腦昏沉,對身邊的魚魚說:“老師點名捅我一下”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桌子被搖晃不停,趕緊站起身子,回答了一聲“到”,結果發現滿場寂靜。她睜大眼睛一看,正在黑板上板書的老師轉過了頭,嘴角抽搐,全場學生轉頭看她,班裏幾個來往密切的,正沒心沒肺地笑。老師哀怨地說了句“看來,這位同學做夢都不忘自己會被點名……”後轉身繼續板書,全場卻爆發了一陣大笑。
她紅著臉坐下來,死勁兒咬著嘴唇,看到身邊的魚魚已經從最初的驚愕到笑得滑下了椅子,便低聲吼道:“我以為你叫不醒我,搖桌子來著,怎麼回事?”
魚魚笑了很長時間才緩過氣來,說:“老師今天沒點名,我看你不舒服,就沒叫你啊。”
曉輕懊惱道:“那你晃什麼桌子啊?”
魚魚直了直身子,拿著筆,指了指曉輕的桌位前方,就低頭吃吃笑著繼續抄筆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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