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放下粥,緩緩抬起頭。
彎彎柳葉眉,點點朱紅唇,玉潤鵝蛋臉,眸中光彩依舊,一如她撿起還是一條小蛇的他時那般熠熠生輝,如獲至寶一般。
魑拓目不轉睛,看著眼前女子,終是紅了眼,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真的活著。
她活著,那往後餘生便由他來補償。
真好!真好!
“你怎麼哭了?”女子詫異地看著他,慌亂不已。
魑拓低頭,抹去臉上淚水,忽而啞著聲,問道,“你叫什麼?”
女子又慌了,抿緊唇,好在逆光,他看不清她臉頰上的緋紅。她故作大氣,昂著頭,看著他,“我沒名字!”
魑拓驚訝,這時才掃向四周,屋內簡陋,四麵漏風,一副搖搖欲墜之感。
“你一個人住在這兒?”魑拓撐著劇痛起身,麵色又蒼白幾分。
女子慌亂地扶起他,將粥端在他眼前,急切道,“你快喝!躺下!別動!”
魑拓失笑,聽從地將碗裏的稀粥喝下,然後躺在床上,灼灼地盯著她,“我給你取個名字可好?”
女子羞澀地點頭,眼中帶著一絲雀躍。
“喚你紫幽,你喜歡嗎?”
女子輕輕點頭,“嗯,喜歡。”
她笑著出去,跑到河邊,挽著褲腿衣袖,揮著一根削尖的木棍朝著河裏的魚兒刺去。忙活了一下午,紫陽斜落,霞暉漫天。
紫幽從屋外拿著烤好的魚,送到魑拓手邊,笑道,“你吃。”
“你每日都吃這些?”順著餘暉,他看清她明朗地臉頰上落著一層細灰。
他伸手,為她擦去灰塵,溫和道,“從今往後,我來照顧你。”
紫幽笑著點頭,眉目溫順,眼中光彩熠熠。
翌日,魑拓終是自我調息有了好轉。
他握著她的手,帶她去了街市。
紫幽躲在魑拓身後,怯怯地似乎怕人。
“這些衣裳你可喜歡?”魑拓看向身側不再如從前那般任性的紫幽,心中一股濃鬱的愧疚之意升起,“莫怕,有我在,沒人欺負你。”
紫幽微微抬頭,那雙一如從前的眷戀之情撞入他眼中。
魑拓將身邊的女子摟入懷中,哪怕她此時隻穿著破衣爛衫,也毫不嫌棄。
回到河邊的木屋。
紫幽又回到那個明朗自信地紫幽,她特意洗漱了一番,換上魑拓為她買的絹裙,摟著他的脖子隻是笑著。
這一切仿佛是一場夢,紫幽又回來了,雖然回來的並不完整。
她的三魂六魄隻剩一魂三魄。
可在她見到昏迷的魑拓時,即使那麼怕人,在看到他的那刻,還是忍不住將他帶回去。
“魑拓?”她靠在他胸膛,小心喚著他的名字,“魑拓?”
“魑拓?”
她不厭其煩,像是要喚醒什麼。
他不厭其煩地回應,像是要找回什麼。
“我會將你剩下的兩魂三魄找回,就像當初你找我時那樣。”他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明知她什麼都聽不懂,卻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著他們的故事。
他懷抱著她,漸漸的懷中忽然一輕。
他低頭看著她漸漸透明的身體,心頭一滯,連呼吸都幾欲不暢,“紫幽……”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你怎麼了?”
他徹底慌了,看到她即將再次消失眼前,忍不住將她牢牢抱入懷中。
“別走!”
“求你!別走!”他渾身都在顫栗,聲音沙啞。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確切來說,是她找到了他!
他無力再承受一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