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也不知是不是才剛在樹上呆久了,元夕說話時候的神情竟有幾分神似才剛在門口堵著的那群媒婆。

言書抬眼看他,罕見的露出了幾絲好奇,笑意不明道:“我聽著這話倒是不大像,怎麼回事兒,你才幾歲,怎麼就學人做起媒來了?”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什麼叫我才幾歲?不過就是大我一歲,偏做出一副長輩的模樣來。”

“是哦。你隻比我小一歲。”言書看著元夕似有所想:“按著我們這兒的習俗,男子到了二十歲就該行冠禮了。”

冠禮,言書自然也是行過的,隻不過當時事多,又顧慮著皇帝的猜忌,所以這禮節也就倉促而就並沒有太過大張旗鼓。

元夕撇了撇嘴道:“我連自己幾時生的都不清楚,哪裏還需要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可不是奇怪的東西。”言書笑著看他:“在咱們這兒,女子的及笄禮,男子的及冠禮都是家族長輩對晚輩最好的祝福,祈福你的成長,提醒你的擔當,一旦行禮,意味著你已經到了可以獨自撐起一片天的年紀,也寓意著他們期盼你餘生順遂,靜好無憂。”

“是嗎。”元夕興趣缺缺:“形式而已,況且我也沒有長輩。”

“這卻也是。”言書道,他雖提起這茬,可心內也並不覺得如何,且不說黎族沒有這樣的規矩,便是有又如何,自己眼下處境也算不得好,世事紛亂中,便是缺了這個禮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的長大,然後去承擔那些屬於或者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罷了罷了,言書將握在手裏好一會兒的茶盞放下:“等過了這陣,我再與你補辦及冠禮吧,興許你覺得無所謂,可俗語說入鄉隨俗,既來了這兒,別人有的,你自然也該有才是。”

隻當是我做了沒甚用處的彌補罷了。

所謂百廢待興,說的也許正是如今靖朝的處境,死了一個太傅,很多事兒都要從頭梳理,若非如此,也不必求著祁國配合自己演這場戲。

謝簡樂算是靖朝傳遞給祁國的示好吉祥物,而他言書更是這場佯裝和平的戰役裏頭隨時都能被用來犧牲的祭品。

這樣的事情,從他啟程離開皇城時就已經一清二楚的紮在他心裏。

不過是輾轉掙紮換幾年和平,以求各自成長罷了。

言書看著院落中的梧桐不知怎麼就生出許多感慨來,微笑著衝元夕道:“最多兩年,這看似平和的表象就會被徹底撕破。謝韻也好,佐渡也罷,靖朝和祁國的小皇帝可都不算什麼省油的燈。既有野心,又懂蟄伏,一個已經擺脫束縛另一個又怎會甘心一味的寄人籬下?”

況且,言書看著窗外,笑道:“況且這江山土地又是這般惹人垂涎,便是生些一統天下的心思,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對嗎?”

“管他們做什麼。”元夕不以為意,隻看言書:“外麵的那些人是生是死,是爭是退,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我隻要你好好照顧自己,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結了,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回黎寨也就罷了。唉,你別這麼看著我,你答應我的,難不成到了這會兒反而想耍賴了不成?”

耍賴?不能夠。

靖朝他是回不去了,言家的家譜上也再不會有他言書言玉璃隻言片語的敘述,說到底,他不過就是占了一個姓氏的外族人罷了,言家與他雖有養育之恩,卻不是永歸之地。

而他的親生父母,那更是無法提及的所在,禁忌,不論,一字一句都是觸碰不得的秘密。

這樣想來,也許跟著元夕回黎族,離開這恩怨糾纏的是非之地才是他這輩子最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