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你殺得了嗎?”

山上的風停了又起,雪白的狐毛被吹得如同水麵起漣漪,樓似玉有些冷,跺著腳裹了裹褙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市井百姓的模樣。可她說的話是真狠啊,狠得趙清懷快把牙給咬碎了。

他本就是不敵她的,放手一搏也許有贏的機會,可那也是在山下,在這岐鬥山上他處處受製,能使出來的修為隻有平時的八成,別說勝她,勉強鬥法都吃力。

的確是殺不了。

“哎,我這人對別人說話不太客氣,若是哪兒惹掌司大人不高興了……”她賠笑,“那您就多擔待些。”

趙清懷氣極反笑:“還真是,除了在我師兄麵前,別處就沒見你嘴裏有什麼好話。”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不過這回有我在,你別想再靠近我徒兒。”

樓似玉欲言又止,很想說這不但是靠近了,還親了抱了同床共枕了呢。但看他嘴角的血還在流,想必心肝脾肺腎都傷了個遍,再給氣死在這兒,宋立言真得找她麻煩。

於是她分外虛情假意地笑了笑,然後給他指了一條下山的路。

趙清懷也不是不想走,他知道再留下來也占不了上風,但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也太失顏麵了。

正尷尬呢,他突然收到了羅安河的傳音,模模糊糊的,想必隔得有些遠:“掌司,裴前輩把勾水的內丹帶回來了。”

眼眸一亮,趙清懷覺得自己底氣又回來了,將胡須上的血塊梳理下去,他揚起下巴哼了一聲,拂袖道:“勾水的內丹有了,那我也不與你們計較,告辭。”

要不樓似玉怎麼說這人還是這德性呢,都九十多歲了,依舊跟個少年郎似的衝動不穩重。這句話他可不必說的,抹了顏麵就抹了,也不值幾個錢,可他偏偏要來刺她一下才舒坦。

身影一閃,樓似玉擋去他麵前,沉聲問:“你們的人攻破了蛇族?”

“我上清司高手雲集,同時進攻兩處,總要得手一處吧?”趙清懷嗤笑,“你就算是厲害,也總不能分身兼顧南北。”

想起美人蛇,樓似玉微惱,想傳音與她,卻發現傳不過去,也就是說她與她之間的距離在百裏以上。皺眉想了想,樓似玉正色道:“宋立言還活得好好的,你總不至於犯渾還要去集齊妖王內丹。”

一瞬間想起很多往事,趙清懷沉默良久,終究是露出了兩分老態:“集齊了回來的人也未必是我想要的人,我又怎麼會去犯戒?你不必擔心,勾水內丹到我手裏也是會被毀掉的。妖王不能再出世,至於你們這些妖孽……“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往後再見,必當再戰。”

“好。”鬆了口氣,樓似玉也笑了出來,“掌司再回去好生練練。”

“……”瞪她一眼,趙清懷一甩頭就往山下去了,背影看起來氣呼呼的。

秦小刀目送他消失不見,然後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既然已經打不過你了,咱們為什麼不抓住他讓上清司的人撤兵?”

樓似玉往後退了一步,神色凝重地道:“我怕他碰瓷,再往地上一倒,宋大人定是要氣我幾日,不讓我進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