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秋正準備開車門,見到樊疏桐,也認出來了:“喲,這麼巧,你怎麼在這?接人還是送人?”
“我接人。”樊疏桐因為見到連波心情大好,指了指旁邊靦腆的秀才,“這是我弟弟連波,剛接到的。你呢?”
林染秋神智倒像是清醒的,就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底布滿血絲,也難怪,昨晚大家鬧到淩晨五點散場,他都不知道怎麼摸回家的。他很熱情地跟連波握手,“幸會,我跟疏桐才認識,沒想到又多了一個朋友。”一邊又跟樊疏桐說,“我是送人,一大早就爬起來了,送個朋友去G省……”
“G省?”連波很意外,終於搭話了,“我就是從G省那邊過來的呢。”
“哦喲,那真是巧。”
“是啊,很巧。”
……
樊疏桐接到連波,直接將他安排住進他下榻的酒店,兄弟倆太久沒見麵,有很多話要說,樊疏桐執意要跟他睡一個房間,反正豪華套間有兩間臥室。
安頓完後,樊疏桐帶連波到酒店二樓餐廳喝早茶。
作為接待外賓的國際大酒店,餐廳自然是鋪天蓋地的華麗,這讓從偏僻的邊陲小鎮過來的連波很不適應,大氣不敢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樊疏桐一邊點餐一邊打量畏畏縮縮的連波,心裏很不好受,默默歎著氣。
連波還是老樣子,就是黑了些,估計跟海邊的紫外線有關係,他穿著非常樸素,半舊的一件咖啡色夾克配襯衣,牛仔褲洗得發白,腳上居然穿了雙千層底的黑布鞋,樊疏桐不服他都不行了。樊疏桐注意到他的領口和袖口都磨得毛毛的,卻還是幹幹淨淨。這倒是符合這位秀才一貫的作風,樸素整潔,清清爽爽,即便是跟一身名牌的樊疏桐比起來寒酸得不像樣子,但看上去還是很舒服,標準的教師模樣。
在樊疏桐的感覺裏,連波一直就是個清教徒形象,不食人間煙火,清心寡欲,他顯然跟這喧囂浮華燈紅酒綠的現實世界格格不入。所以,連波的眼眸還是清澈明亮,不含一點雜質,幹淨得讓人自慚形穢,比如樊疏桐自己。
一個人,活在這亂糟糟的世上,何以讓自己保持得如此幹淨。
樊疏桐覺得連波是個謎。
他自己就沒辦法了,十八歲就學會了跟女人上床,吃喝玩樂無所不為,什麼齷齪的人齷齪的事他都見過,甚至還幹過。現在他每天早晚要洗兩個澡,對飲食起居的潔淨要求苛刻得有些變態,而且是越來越變態,早上就因為發現枕頭上有兩根頭發絲,他把做清潔的服務生罵得要跳樓,可是有什麼用,他還是覺得自己汙濁不堪,他總是能從自己身上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從靈魂到心,整個的腐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