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既然是來北京開會,也應該是有一定層麵的,如果能被林家人認識,那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
林染秋小心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朝夕,囁嚅著道:“樊伯伯是C軍前總司令,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
“哦—”話還沒說完,林母臉上就有了由衷的笑容,馬上扭頭跟林染秋的爸爸說,“樊司令我們見過吧?”
林父還沒接話,老爺子就搶先說:“當然見過,我跟老樊交情還不一般呢,不過有兩三年不見他了,說是在南邊療養。朝夕,你樊伯伯身體還好吧,如果你有見到他,請代我向他問好,下次來北京我們兩家好好聚聚。”
朝夕心裏五味雜陳,笑著點點頭。
還當他們家跟別家不同呢,其實是一樣的,身家背景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幸虧隻是臨時客串,不然她扭頭就走。
林染秋察覺到了朝夕微妙的情緒變化,知道她不喜歡被人盤問,於是就拉她到年輕人聊天的屋子裏去。長輩們無非就是盤根問底,他自己都應付得很厭煩,別說朝夕了,還是跟同輩在一起自在。
四合院的南廂房裏聚集了很多年輕人,個個談笑風生,果然跟正堂那邊的氣氛不一樣,林染秋拉著朝夕一進來,馬上就被人擠兌起哄,開玩笑說渾話,一時鬧翻了天。林染秋的同輩姊妹還真是多,他自己就有五個姊妹不說,還有姑姑姨媽和叔叔伯伯家裏的同輩孩子,三間房子裏裏外外都是年輕人,好不熱鬧。朝夕還真有點認不過來,隻能見人就喊哥哥姐姐,不停地笑著點頭,笑得臉都些發僵了。
這是唯一讓朝夕有點羨慕林染秋的地方,這麼多親人,這麼熱鬧,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置身過這種歡聲笑語的氛圍中了,記憶中也就在十八歲生日那次,那次……朝夕驟然有些心悸,不能想,一點點都不能想,一想心就撕裂般地疼痛,她連忙深呼吸,提醒自己放鬆,放鬆,然後找了個借口到屋外透氣,這是心理醫生的忠告,如果覺得透不過氣就要放鬆,冷靜,深呼吸……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心理疾病的重症患者,包括林染秋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必須服用特定的藥物保持情緒穩定。
林染秋偶爾在辦公司看到她吃藥,就好奇地問她吃什麼,她隻能搪塞說是美容的,VC、VE、VB、鈣片等等。林染秋開玩笑說,你都這麼美了,還美容呢,再美都要成精了。朝夕當時笑著答,如果我真是妖精就好了,一定會扒了你們男人的皮,掏出你們的心,看看你們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誰都當她是開玩笑。
誰也看不到她笑著的麵孔下隱藏著怎樣一顆心。
很小的時候她就看過《聊齋誌異》,書中有一個畫皮的狐仙故事讓她印象最為深刻,那狐仙白天貌美如花,隻有到了晚上才會撕下麵皮,露出猙獰的真麵目,然後一到早上,又會對著那張皮精心描繪,小心地貼到臉上。朝夕覺得她臉上就有著那樣一張皮,外表看跟正常人無異,一到晚上就會整個的陰鬱下來。她經常一個人對著浴室或者梳妝台的鏡子出神,有時候連燈都不開,因為連她自己都害怕鏡中的那個失了魂魄的女鬼,猶自睜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那眼神仿佛能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