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要搞清楚很簡單,畢竟受害人陳琳就在這裏,而那三個被康二蛋揍了一頓踹下樓梯的色狼,也並沒有走遠。
但現實的吊詭之處,也就在這裏,那三個被扁的色狼絕不會承認自己是色狼,一層樓的租客們也不會承認自己是人渣。所以,最後,陳琳就成了和康二蛋狼狽為奸的小色女,而原本路見不平的康二蛋,則變成了一個小惡霸。
警官心裏有數的很,畢竟都是辦案多年,什麼場麵都見過的老手了。但是,要做什麼判斷是要將證據的。
證據是是什麼?現在唯一的證據就是一層樓近二十人的指認。你說一個人指責二十個人和二十個人指責一個人,換了你,你會相信誰?你能相信誰?
陳琳頭次遇見這樣的事兒,徹底傻眼了,怎麼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呢?她去苦苦哀求警官,甚至苦苦哀求那些二樓的人渣租客,換來的當然隻有對方的冷漠相對。
甚至還有幾個輕佻的男青年,小聲叫陳琳陪他們睡幾晚,他們就肯改口幫康二蛋。
陳琳一聽這話,徹底傻眼,扭頭去看警官,兩個警官似乎根本就沒聽見,也不知道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故意沒聽見。
康二蛋歎了口氣,雖然上一次他在警局看守所裏,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但是那隻是部分以權謀私的警察,現在則是麵對整個社會畸形現狀的一個縮影。康二蛋所有的,隻有深深地無奈感,這一次他深切地認識到,在現在這個社會上,單純地想做一個好人,是沒有活路的。
如果你無權無勢,那麼你隻能在自己的心裏做一個好人,出了門,你就必須忘記自己還有良心這個東西,你必須學習如何變得狡猾,如果做壞事,如果不擇手段為自己攫取一切的好處。
不是有句俗語嘛,臉皮厚,吃塊肉,你想當好人,就必須有付出代價承擔後果的覺悟。不然你以為好人是那麼好做的嗎?
其實這個東西,不涉及良心和道德,隻是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而已。你想生存下去,想要活得好,就必須不要臉。
這一刻,康二蛋算是徹底看穿了這個社會的本質了,說到底,還是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你強,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什麼功德什麼國法,根本不在話下,多的是為既得利益者製定的遊戲規則,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因為你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
但是你要弱呢,就要有身為弱者的覺悟,放低自己的身段兒,忘掉自己的自尊心,依附強者或者強大的組織,才能夠生存下去。
什麼叫出頭的椽子先爛,什麼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老祖宗的智慧不可輕侮,因為所有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康二蛋在這一刻,終於大徹大悟了。
兩個警官要帶康二蛋走,康二蛋也沒反抗,也不去計較警官們沒有帶二層的那些人渣們一起去,他隻對陳琳吩咐了一句:“琳琳,把眼淚擦幹淨,去叫醒你小艾姐姐,打電話給劉天展,說我被帶去梧桐分局了。”
兩個警官頓時激靈了一下,別人不曉得劉天展是誰,他們可不會不知道,那位可是弗州市所有警察的老大。
兩個警官對視了一眼,見康二蛋氣度沉穩,被近二十個人指手畫腳地謾罵圍攻,竟然一點兒都不慌張,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一點兒都不在乎……壞了,這位能直呼劉天展的名字,沒準兒還真是認識劉老大的。
你說你,既然有那麼大的關係,做點什麼不收拾不了這些刁民,非要跟個二傻子似的弄成這個樣子,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兩個警官心裏這個埋怨啊,但是這話在肚子裏千轉百回,攪得他們倆都恨不得抱頭痛哭去,卻反應是不敢說出口。
這些公子哥自有他們不可告人的古怪癖好,這個誰說的清楚呐,也許人家就想要群眾當中,把這個當成麵具舞會的遊戲來玩呢?再說了,看看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才是個大一新生呢,沒準兒人家公子哥就是喬裝改扮來泡妞的呢。
陳琳要說長相,也就七分,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但是才十九歲的小姑娘,白白淨淨清清秀秀,再帶著一絲懵懂和純真,倒也不屬於八分的黑木耳。
公子哥們追求的,也許就是這種感覺?
兩個警官不太確定,不過對康二蛋的態度,那叫一個客氣,手指頭都不敢輕易碰康二蛋一下,唯恐以後被記恨上了。
陳琳也不是傻子,小姑娘機靈的很,剛才事發突然失了方寸,現在見到康二蛋朝她擠眼睛,又見到兩個警官神色古怪,頓時就回過味兒來了,明白這個電話一定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