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白梔子回家,楊燁回到別墅時,裏麵空無一人。楊燁知道這個點他們都還不能脫身回家。他回到自己房間,放好書包,沒有看書,而是打算去一趟附近的超市,買菜回來做飯。自從陽台上的梔子花凋零後,他房間的玻璃門就很少拉開了,落地窗簾也很少拉開了。
這麼多年來,楊燁除了埋頭讀書、苦做作業、經常潛水外,還學會了做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去處之一,就是把自己關進廚房裏燒菜,通常一關就是幾個小時。到現在,就連他炒的一盤西紅柿炒蛋,都能讓楊建明和陳曉咋吧著嘴,回味好幾個星期。
一菜一湯都需要專注。
出門之後,楊燁是要朝著小區門口走去的,可是他走著走著,卻莫名其妙地繞來到了白梔子家外圍大鐵門前。
“白梔子?”
“……”
……
楊燁朝著別墅,喊了三聲,白梔子都沒有應聲。在楊燁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裏麵及時傳出來了白梔子的聲音。
白梔子剛睡著了,口水濡濕了枕在她頭下的《愛格》,書頁上的文字正在窒息,慢慢失色,扭曲變樣。她換了一間房間睡覺,房間窗戶正對著大門。落地窗簾被窗簾鉤強行攔在窗戶兩邊,毫無用處地閑著。
“楊燁,是你在叫我嗎?是你嗎?”白梔子從床上彈起來,抹了一把嘴角口水,朝窗戶奔去。
“白梔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買菜?”
“要要!——”
白梔子剛剛探出窗戶外麵的頭,立馬縮了回去。接著,“噔噔——”,下樓梯的聲音接連在空曠的大廳裏回響,吵醒了午後睡覺的寂靜。聲音停止了吵鬧後,寂靜又稱心如意地霸占了整個別墅。
這時,幾隻夏蟬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眼看著又要回到地下去了。趁著還有在地上的一寸光陰,它們散落在環繞房子周圍的樹枝上,幽怨的,不約而同的,用哭腔合唱著一首悲情的生離死別歌——不舍夏天,迎來秋天。
聽著蟬鳴,楊燁身體不禁抖了一下。他嘴裏喃喃道,“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白梔子穿著拖鞋,衝到了楊燁麵前。
“白梔子,你需要整理一下頭發和衣服。”
“我偏不,你難道還不知我追求的是淩亂美嗎?”
“……”
“楊燁,你快看後麵!”超市入口處,站在楊燁身邊的白梔子,擺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怎麼了?”
等楊燁回過頭來,他發現白梔子已經若無其事地坐進了自己麵前的購物車裏。
“……”
“楊燁,前進!”白梔子放在外麵的兩隻腳興奮地擺動,右手比劃出一個“前進”的動作。
“白梔子,你也倒是不怕羞!”
“楊燁,你要買什麼東西呀?”白梔子沒聽見似的,拿起一個紅紅的西紅柿,大嘴一張,就要“痛下殺手”。
“你想吃什麼?我就買什麼,我就做什麼。”楊燁把白梔子手裏的西紅柿搶了過來。他撩起自己的上服下擺,包住西紅柿,然後輕輕地搓著。
“我不知道,我不挑食。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什麼能吃我就吃什麼!”白梔子接過西紅柿,開心地咬了一口。她感覺到酸酸甜甜的汁液在自己的嘴巴裏跳動,“真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