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孔梨誰都不見一心呆在飛舞廳。
白爺真心喜歡她,不少壓了很多年琢磨出來的絕招,都一一教授於她。
汗滴大落,唯有飛舞時她才能忘卻一切,尤其是那夜他的冷言。
人不是為感情存在的。
說得很好。她應當照做。
翠衣知道她心緒不佳,更是不敢在她麵前提起任何人,尤其是竹鶴煙的名字。
而她連續數日不出現在主樓,讓一眾女子對她的厭惡和關注也少了許多。
單獨呆著,除了思索如何去灃府,就是思索如何去灃府。
如何避開竹鶴煙去灃府,如何引導竹鶴煙送她去灃府。
這是無解的。
若從了他,他斷不可能羞辱他自己,把心愛之人送進虎口。
若不從他,便是冷眼不見,不準有賞主,不準見燦青,更不可能主動想到把她送到灃家。
她隻算機敏,還問他得了些可處置的銀錢,可怎麼拿這些錢為自己作文章,又能免去被竹鶴煙阻攔,又是一件想都想不來的事。
一天過去,白爺扶她下來,兩人坐在飛舞廳,不時談了起來。
“我聽聞你被攔在主廳之外,像是不準你再去舞了?”
白爺點起自己的煙杆,猛吸一口。
“是這樣。”
連著幾日下來,她對白爺也放心了一些,聊些閑事,嘴也不那麼緊了。
“也是難怪的。這紅場已經很久不選花魁了。”
“這是為什麼?”這話倒是聽了幾次,也不見有人說明原因。
白爺一笑,“當然是利益了。”
“選出拔頭的,第二第三再美也是醜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紅場能拂去誰的麵子?自然是都美。”
孔梨擦擦汗,仔細想想也是這理。
“一條紅粉街,價值頂的上附近的一座小鎮,灃三爺是會做生意的人啊!”
“灃三爺?他會做生意?”孔梨裝作不懂,慢慢的隨口回問。
“你不是孤雲城人,不知道這裏的事情。總之明白紅粉街是灃三爺的聚寶盆就行了。”
“這條街這麼厲害嗎?我隻知道勞作一生,靠著太陽和土地,那也是取之不盡的聚寶盆。這裏不過是飯菜酒肉通通貴幾倍的黑店。”
見孔梨率真言行,白爺嗬嗬一笑。
“把一切都拿來作注,讓錢生錢才是好東西喲!”
“不明白。錢又不是種子,種下去就能結出果實來。”
“有注就有錢,錢能結出其他,其他賣了,不也又是錢嗎?”
孔梨還是不理解,她手頭有些錢,若能作些大文章,打出她紅場新人做生意的名頭,是不是也能混進靠近灃三爺的隊伍呢?指望不了竹鶴煙,就隻能指望自己。
“白爺,灃三爺還有什麼生意?誰能跟他做上生意?”
白爺擺擺手,“這我可不清楚了。”像是有意不說。
難道是要錢才開口?可她隻有數張五萬奎的,怎麼給他?
正翠衣進來,放了飯在桌前。
自她房丈一出,飯菜不必去三廳搶,衣服物品也不必去四廳看眼色,自然有人就送了最好的來,都知道是竹鶴煙的意思,也沒人為難她,翠衣擺好飯菜,孔梨慢悠悠隨著白爺走來,看一眼,依舊沒什麼胃口。
放白爺一個人吃,她叫了翠衣到淨房沐洗。
“白爺這人怪怪的,好像知道不少,又什麼都不說。”
泡在水裏她也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跟翠衣傾吐。
“白爺是指青沙很有名的大家,早年間也是風流倜儻,但他一生不娶,紅場之前為花魁選事,花了大錢請他來的。”翠衣邊給她洗發,邊回道。
“一生不娶?”想著白爺的樣子,孔梨才懷疑,“白爺若常去粉場,不娶女子也是自然。”
“不,他不是這樣的。”
孔梨扭後頭看小丫頭,好像一副知情的樣子,“你怎麼這麼篤定?”
翠衣臉上升起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四下望了望,作出一副神秘的樣子,彎下腰。
“我不能說。”
孔梨一拍水,“不能說還湊到我耳朵邊,又耍我。”
翠衣咯咯咯的笑。
正此時,外麵一陣又一陣的動靜。
“不要啊,卿姨,求求你,不要。”是那女子傘蘋的聲音。
“卿姨,不要。”跟著喊的是傘蘋的丫頭。
“這是怎麼了?”孔梨急忙打發翠衣去看看。
不一會兒,翠衣跑回來,“是要把傘蘋送入小青樓了。”
孔梨不發一言。原來是真的,她隻當這是嚇唬人的手段,沒想到還真有如此的規矩。
傘蘋那次被警告之後,把自己攢下的全部身家都拿出獻給了卿姨。
可她不知,卿姨這人心狠的多,連著數日趕在她之前把她新尋的賞主配給其他人,她敢怒不敢言,隻當卿姨還未消氣。
隻要卿姨氣消恢複正常,那些奉上去的銀錢她自己用心些,便又能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