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著童安安做的菜。四菜一湯,有紅燒肉、清蒸魚、香菇菜心、酸辣土豆絲和西紅柿蛋湯。都是家常菜,不過經她的巧手,這些菜看起來都不錯,讓人食欲大開。
卷毛非要下樓買酒,老巴和童安安都不願意跟他喝,他便自己灌自己。一邊說著童安安的好處,一邊數落著他新婚不久的嬌妻。喝著喝著,就哭了起來。
雖是醉話,倒也掏心掏肺,從卷毛口中,老巴大致也了解了他和童安安的那段感情。兩人是一起從老家來冇城打拚的,也是在冇城,他們倆認識了後來成為卷毛妻子的小美,三人就合租在這套房子裏。再後來嘛,童安安工作太忙,阿美見縫插針,和卷毛好上了。這倆人剛結婚沒多久,阿美呢,老是懷疑卷毛心裏還有童安安,卷毛呢,對阿美的猜忌感到十分心煩,又因為婚姻中的那些雞毛蒜皮,倆人一直在鬧不和。
上回卷毛把童安安約出來,就是被老巴撞見那次,卷毛吧,就有點想和童安安重歸於好,要和阿美離婚的意思。童安安這麼要強的個性,怎麼可能答應。這次,聽卷毛自己說,這段時間他已經想通了,不管童安安是不是和自己複合,他和阿美這婚算是離定了。
席間,卷毛見童安安不時給老巴夾菜,那叫一個噓寒問暖、溫柔體貼,更覺複合無望,好一通唏噓落淚。
老巴把童安安喊到一邊,讓她給阿美打電話。
“你這是精神病晚期了吧?巴有根。”童安安翻著白眼。
老巴笑:“小美不就是怕你跟卷毛又好回去了嗎,你表明個立場,這事就算了了。他們夫妻回去之後,離了也好,繼續過下去也行,那都和你沒關係了。”
“她搶了我男朋友,我還得在她麵前表明立場?”
“那你到底想不想解決問題?你願意一直被卷毛糾纏?”
“別說,我看他這副慫樣,還挺開心的。”
“行,那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們女人呢,就是喜歡用情緒來麵對問題,越搞越糟。”
“別啊……”童安安拉住老巴,“他這飯不能白吃,我就希望他吃完馬上滾蛋,永遠從我眼皮底下消失。”
“那就聽我的,給小美電話,讓她來接卷毛。”
小美來得很快,看得出來她很著急。卷毛已經爛醉,她更多了幾分氣。
“趕緊把他帶回家,”童安安對小美說道,“我可沒讓他來,這一點,我男朋友可以作證!”
小美瞥了老巴一眼,對童安安:“你的口味倒是越來越重了。”
童安安差點沒氣壞:“就你有眼光,挑我用剩下的!”
“你……”小美一時語塞。
老巴橫在兩人中間,對小美:“小美是吧?”
“對,我就是小美,怎麼了?”小美還來勁了。
“沒怎麼,就是覺得你該好好管管你老公了,讓他沒事別老往我們家跑。”
“喲,你們家?這速度,夠快的啊。”
“這是我和安安的事,不用你管。我隻希望卷毛不要再來騷擾安安,要再有下次,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了。”
小美冷哼一聲,這才扶起卷毛往外走。
等他們走了,童安安大笑起來:“看不出來啊,巴有根,你演技還可以嘛。”
“一回生二回熟,沒什麼難的。”
“要再有下次,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了!”童安安學著老巴的口吻,笑得前仰後合,一口氣沒上來,硬是嗆住了,直咳嗽。
“你沒事吧?”老巴拍著童安安的背。
童安安漸漸止了咳,看向老巴:“老巴,其實你這人挺好的。”
“不算壞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去給你倒杯水。”
看著老巴的背影,童安安的臉上始終浮著一絲微笑,這微笑裏,甚至還帶了幾分甜蜜。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搖著頭,自言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會看上他這樣的人嘛……”
等方致遠酒醒,已近黃昏,他想起來該去老丈人家接丈母娘和孩子了。通了電話,丈母娘王秀芬告訴方致遠,老丈人周長和的身體狀況這兩天不是特別好,她沒法兩頭兼顧,如果可以的話,她和孩子就暫時在他們家呆著。方致遠仔細一想,萬一丈母娘再累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如把孩子接回來自己帶,就說他休了年假,他們和周寧靜應該也不會多問。
洗了澡,確定身上、嘴裏都沒了酒氣,方致遠才下了樓。開車經過菜市場,又買了些平時老兩口舍不得吃的羊肉、螃蟹之類。王秀芬見方致遠帶了菜來,直說女婿懂事,把孩子交給他,就下廚做飯去了。
羊肉是周長和愛吃的,王秀芬便做了清燉,除盡腥膻,略去浮油,很是鮮美。至於螃蟹,是王秀芬愛吃的,清蒸了端上來,掰開了都是黃,她笑得合不攏嘴。周寧靜的一手廚藝就是跟王秀芬學的。方致遠還記得第一次來周寧靜家,雖然家道中落,但因為王秀芬的操持,這間裝修簡樸的小兩居卻也整潔、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