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一步步退向牆角,他看起來就像一隻慌亂的兔子。
還在婚姻裏的時候,不是沒想過豔遇。唯一的排遣不過就是漂流瓶、微信、陌陌,稍微露骨的話都沒說過幾句,愣是和姑娘們在虛擬世界裏幹劈情操了。
他知道海莉長得不好看,勉強隻算清秀,但他也知道,既然已經把她娶回了家,就應該對她有最起碼的尊重。
Lisa看著老巴,吃吃笑著。
老巴尷尬:”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確實沒心情。“
Lisa嬌嗔:”行啦,難道我還強買強賣不成?“
老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是整理著衣服。
Lisa走到門口了,忽然一個回頭:”喂,你那裏是不是有問題?“
老巴:”什麼?“
Lisa不說話了,打開房門,扭著屁股就走。
老巴這才反應過來,他看起來有些惱羞成怒,抓起身邊一隻瓷杯,就往地上砸。瓷杯砸在地毯上,居然一點都沒破。他更生氣了,撿起來,狠狠往門上砸。那一聲脆響,總算讓他找回點尊嚴。
他靜下來,打量著房間,房費應該不便宜。反正也無處而去,住下也行。他把自己往床上一扔,高級床墊的回彈恰到好處。他閉上眼睛,恍惚入睡。
突然,手機響了。
手機那頭,是陸澤西,他的聲音含含糊糊,顯然也是被誰吵醒的。雖然含糊,但陸澤西說的話,老巴聽得是一清二楚。他不相信,也沒法相信:“你說什麼?”
陸澤西清清嗓子,但還是啞:“徐子文死了。”
徐子文這人,幹什麼事都比別人早。
他是3班男生中最早長胡茬的,最早接觸日本愛情動作片的,最早戀愛的,最早結婚的,最早離婚的。如今,他又破了記錄,成為最早離開這個世界的。
其實老巴他們和徐子文交情不深,好像還約過架。老巴還記得有次自己被徐子文打得鼻青臉腫,灰溜溜跑回鄉下老家,父母二話不說,操起掃把又補了他一頓。那天他暗暗發過誓的,總有天要長得比徐子文高、比徐子文壯。
急促的敲門聲。
老巴一愣,走過去,隔著貓眼看,居然是穿著睡袍的陸澤西。
老巴微微詫異:“你……”
陸澤西笑了笑:“我就住你隔壁房間。本來不想過來打擾的,剛才呢,Lisa給我電話了,說你和她沒有……”
“別廢話了,進來吧。”老巴當然不想提這事。
陸澤西低頭看到地上的瓷杯碎片:“什麼情況?”
老巴沒回答,反問道:“你那小女友也在隔壁吧?”
陸澤西一邊搖頭一邊走進房間,一屁股坐下:“她不在,我就想一個人清靜清靜!唉,老巴,你說人活這輩子有什麼意思呢?”
老巴知道,是徐子文的死讓陸澤西有了某種觸動。
老巴緩緩坐下:“等我們弄明白了,也就該死了吧。”
陸澤西看著老巴:“喝點?”
老巴忙搖頭:“不喝了吧,大半夜的,對身體不好。”
陸澤西有些失望:“還以為你這離了婚,馬上就能加入我的陣營了呢,說半天,你是還沒從丈夫這個角色裏走出來。”
“徐子文怎麼說沒就沒了呢?”老巴像是在自言自語。
陸澤西悠悠道:“婚呢,是說離就離,人呢,也是說沒就沒。大概,這就是命?”
老巴不說話了,他抓過遙控器,開了電視。要再沒點聲響,這後半夜一定不好捱。
方致遠接完陸澤西的電話,轉身一看,周寧靜不在床上。
他披了件睡袍,走進客廳,隻見周寧靜呆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杯紅酒。
“寧靜……”
“你和陸澤西的電話,我都聽到了,徐子文死了。”她喝了口酒。
“是,明天出殯。”
“去送送他吧,同學一場。我就不去了,明天約了中介看房的。”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喝上了?”
“不知道,也許是煩透了早睡早起吧……”周寧靜抽到嘴角,笑了笑,“同學們都會到嗎?”
“應該吧。”
“行,明天我給你借輛車。”
“借車?”
周寧靜把酒杯撂在茶幾上,站起來,看向方致遠:“咱們班還沒正兒八經開過同學會吧,我估摸著,明天吧,該來的都會來。我不想讓他們覺得咱倆過得很差勁。”
“咱倆怎麼就差勁了?”
“要是咱倆真的混得好,會把孩子放在你老家?再說了,咱倆有車有房不假,但你也不看看,咱這是什麼房、什麼車!咱們3班,有多少人是大學一畢業家裏就給置辦了車子房子的,我們還在起跑線上做預備運動呢,人直接就跑到終點了。”
“所以,就更不用比了,多沒意思啊。”
“不,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我們雖然沒跑到終點,但是我們很快就能趕上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