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茶杯的手指稍稍用了力,指尖被擠壓出一些月牙白。
她抿了口茶,才淡淡地開口:“你長得,跟他很像。”
她見到顧瑾的時候,自己才不過十歲,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
拜他所賜,陸伊原本平靜的生活被擾亂,無憂無慮的孩子忽然一夜之間就在死人堆裏醒來。
她睜眼後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顧瑾的。
顧簡輕笑:“我原以為隻跟舅舅長得像,沒想到竟然也跟父親像。”
對了,關於這個陸伊,她不僅是在電視上看見過,她還在許慎之的保險櫃裏看見過。
那時候,她翻進許家,順走了塊地的合同,也順手撬開了許慎之書房的保險櫃。
裏麵放了一張年份挺久的照片,照片大概是六七年前,裏麵的女孩兒不過剛剛十八歲,滿臉的鮮嫩和溫婉。
後來在電視上看到陸伊,她就又順勢調查了一下,原來她還有一個六歲的孩子。
這上天真是會開玩笑。
明明對仇人恨之入骨,卻又懷了不該懷的孩子。
雖說這許慎之和顧簡的關係不過是表親,但隻要一想到自己的雙親死於他外甥女父親的手裏,陸伊的心就沒法平靜。
這也正是她,整整六年,對許慎之避而不見的原因。
說到底,她還是沒法填平心中的那道裂縫。
陸伊的表情,顯然在顧簡提起舅舅的時候僵硬了一瞬。
但隻是一瞬間,她又恢複如初。
“我喜歡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要求你父債女償,隻要你告訴我顧瑾的下落,我就放了你。”
顧簡聽罷,笑了出來。
“且不說我到底知不知道,你所說的那個顧瑾的是誰,若我真是他的女兒,你覺得我會出賣自己的父親?”
態度很明顯,那就是拒不配合。
又拽又狂,還不怕死,這就是顧簡一貫的作風。
陸伊收斂了笑意,雙手搭在膝蓋上,壓住裙邊,看起來就像一個端莊的小淑女。
明明看起來這樣溫柔賢淑的一個女人,卻從十五歲開始就殺人無數。
比起顧簡的不卑不亢,陸伊就顯得格外嬌柔許多。
“顧小姐,人都是要為自己活的。哪怕不為自己,你可以想想陸修嶼,你們不是剛剛在一起,你舍得拋下他,自己先死?”
顧簡的神色一頓。
不是覺得她說得話有道理,而是想到不知去向的陸修嶼現在情況如何。
“陸伊,我們來談個條件。”
“願聞其詳。”手裏的針又被她收了回去,嘴角已經掛著溫溫的笑。
她這種向裏藏刀的樣子,還真跟顧簡她舅斯文敗類的樣子有幾分配呢。
“你幫我找到陸修嶼,事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陸伊歪著頭看她:“陸修嶼不見了嗎?”
她記得她明明吩咐過蘇泊爾,跟王福貴交接的時候,隻留下顧簡,把陸修嶼放回去的。
顧簡眉頭擰起,擔憂的樣子,並不是像在說謊。
“他被王福貴用另一艘船帶走了,我擔心他們對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