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輕輕鬆鬆把昨夜的雨濕氣一掃而光。
過江鎮雖不大,但虧著這每日裏南來的北往的商隊鏢爺小日子過得倒尚算紅火。
鎮子上唯一的一條主幹道橫穿整個過江鎮,道兩旁種著不知年頭的櫻桃樹,讓這賣貨的擺攤的歇腳的在這大暑日裏能有片陰可遮。
在一片低矮的農家小院之中,沿道兩旁那一棟棟二三層小樓格外突出,門口高掛著紅紅的紙燈籠,上麵金燦燦的沈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大門上掛著字跡方正的牌匾,隨手扯來一個人問上一句,就知道這都是沈家的產業。
南沈北塗,雙蘇雙費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櫻桃酒喂!涼絲絲的櫻桃酒喂!客官要不要來上一碗嘞!”
“嘶~”安歌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中無數光點亂飄,本就昏脹的腦袋被晃的更添了兩分惡心。
太陽穴一鼓一鼓的,跳的人心慌。
我是誰?我在哪兒?
門吱的一聲被猛地推開,一身土布的小二躬著身子引著一位藍衫公子往屋裏進:“四少,這間可是咱們客棧最好的屋子,一直給您留著呢~您看這飯菜是給您送進房間還是···你是誰!”
店小二愣愣地看著屋子裏本不該出現的女人,尤其在看到那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和床榻邊沾著大片泥點子的黑布鞋時眉頭更是都快打死結了。
安歌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光亮透過窗縫砸到了她的臉上,刺的人眼睛發疼,她雖然不清楚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卻知道,該跑了。
然後,身隨心動,一個飛撲撞開了一旁的窗戶,腳下輕點窗框,幾個縱身便消失了。
街上來往的人沒幾個把視線分給那個飛竄出客棧的身影,依舊熱熱鬧鬧的賣著貨聊著天,自然的吐槽兩句:“這些個江湖人啊!”
“這個···四少”站在窗口的小二氣紅了一張臉,手上死死擰著布巾子,在心裏惡狠狠地罵著那些個晚上偷摸摸進客棧想占便宜不給房錢的江湖人,卻不敢說出口,畢竟,眼前這位,也是一位江湖人。
“不礙的。”沈季清笑嗬嗬地摸出了一塊碎銀子扔了過去:“那姑娘的房錢我替她給了。”
小二看著落在手心的銀子,一張臉更紅了:“四少,這怎麼行呢!小的怎麼能收您的銀子,您快收回去,多虧沈家在咱們過江鎮修了渡口建了客棧,咱們才能添飽肚子,攢下幾個銀錢,我家那小子年初也送去宋老先生那私塾了,我爹說也不求那小子有大出息,隻識得幾個字他就是做夢都能笑醒的,這日子,早些年是想都不敢想的,都是多虧了沈家庇佑。”
“日子是你們一步一個腳印過出來的,這銀子也是你該拿的,拿著就是。”沈季清笑嗬嗬地一甩扇子,推開了屋子裏的另一扇窗戶,看著外頭繁忙熱鬧的景象,心裏也覺得更暢快了兩分:“飯菜我一會兒下去吃,小二哥快忙去吧!我可聽見掌櫃的叫你呢!”
“啊!哎!”小二幾步跑到門口,伸出腦袋往樓下聽,果然聽見了掌櫃的那尖細的嗓子,趕緊應上一聲,然後撓著頭看著沈季清,憨笑著道;“那您先歇著,小的去給您要李師傅釀的菊花櫻桃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