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肆……怎麼會這麼快找到這裏?
前後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連兩個小時都不到。
從城區到這邊,都要四十分鍾的車程。
陸晨曦也突然間慌了,大概是這麼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對於言肆,她真的惹不起,所以她才會一再的給自己找退路,甚至不惜找到了言律。
她知道言肆做事狠厲,也知道他能有多麼的狠心,所以她才不甘心就這樣被言肆逼上絕路,至少在這之前,她要先殺了安諾。
安諾在聽到言肆來了的那一刻,眼底的欣喜和激動幾乎是掩藏不住的,也是在這一瞬間,淚腺也被惶恐和不安刺激,眼前一片霧氣朦朧。
耳邊突然響起了扣動扳機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了言律擰著眉頭,握著槍抬起了手,槍口直直的對著安諾。
所有的變數,都在言律身上。
他並不認識安諾,更是跟她沒有什麼淵源,隻是,她對於言肆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也想要看看,言肆在看見這具屍體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至少,不能讓他白跑這一趟。
安諾直勾勾的看著那個漆黑的槍口,連呼吸都像是停住了,胸口的心跳也漸漸消失在了自己的感知之中,屋內一片寂靜,好像在給下一秒鍾的槍響,莊重的進行著什麼儀式。
外麵突然響起了打鬥聲,言律對準了安諾的額頭,沉聲對陸晨曦說了一句,“閃開。”
門口的那個男人年紀不大,見到這樣的場麵也有些腿軟,大概是沒有想到言律竟然會真的準備動手,還是在有外人的情況下。
“大……大哥,殺人會引來警察的……”
言律睨了他一眼,一臉的淡漠,剛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忽然捕捉到了他的話語。
“警察?”他這才反應過來,外麵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聲響,“言肆幾個人?”
“他一個……”
言律怔住了兩秒,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那種冷漠和輕蔑越發的濃烈。
本來他已經準備拚個魚死網破了,反正自己這些年什麼事都幹過,獨獨就那個監獄還沒去蹲過,要是能在進去之前讓言肆痛苦一輩子,那也能讓自己有個樂頭。
結果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對於言肆來說,真的是重要到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樣一個冷靜周全的人,竟然會就這樣單槍匹馬的衝來了這裏。
“那就讓他有來無回吧。”言律的聲音淡淡的,這個時候竟然跟言肆有七八分的相似,一樣的不近人情,一樣的冷漠,可是他獨獨比言肆多了一份,嗜血決絕。
言肆不會把一個鮮活的生命看的如此淡漠,可是言律不一樣,他做得到。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所有的聲音,一瞬間的寂靜之後,安諾像是陷入了無邊的恐懼。
那一聲槍響是從外麵傳來的,不知道是誰先開了槍,她也不知道外麵的言肆有沒有受傷。
砰——
第二聲,是從屋內傳出去的,伴隨著的還有女人的一聲尖叫。
“安安!”
言肆猩紅著眼睛,看著二樓那個傳出來槍聲的房間,畢生的力氣和感知像是在這一刻被抽幹,所有的血液在逆流,耳邊的世界也陷入了沉寂。
第一聲槍響是他開的,外麵守著的這些人始終還是沒有見過血,拿著刀敢上,拿著槍卻不敢開,他沒有時間去跟他們打鬥,一聲槍響震懾住了大部分人。
可是第二聲,是言律開的。
他不知道樓上的房間裏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敢去細想,心跳靜止了兩秒之後,他拔腿就往樓上跑了過去。
漆黑的眸底帶著決絕和痛苦,眼前的樓梯和走廊都像是一條延伸到絕境的路,兩側都是深淵,盡頭更是黑暗。
倉庫門口的男人突然被一腳踹了進去,取而代之的,是言肆握著槍站在門口的場景。
他背對著光,整個屋內都暗了下來,身上的白色襯衫沾染著血跡,握著槍的手也青筋暴起,視線在屋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安諾的身上。
“言肆。”
她臥在地上,身後還被綁著椅子,眼眶紅的可怕,卻在看到言肆的那一瞬間,忽然揚起了唇角,輕輕的叫了他一聲。
那樣的聲音,像是所有的期望和欣喜都包含其中,又突然爆發,越柔和,越讓人心顫。
她沒事。
言肆的眼底帶了太多的情緒,在聽到安諾的聲音之後,看著地上的女人,白皙的小臉上帶著笑意,艱難的抬頭望著他,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了一樣。
痛苦和自責,慶幸和後怕。
甚至自己的眼眶也紅了幾分。
言肆頓了兩秒之後,才大步走向了安諾,隻是剛剛向前一步,就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你看,不請自來,堂堂s城的太子爺怎麼能這麼魯莽呢?”一道玩味的聲音響起,言律又恢複了之前那樣溫潤的樣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手裏的槍卻毫不留情的對準了言肆。
言肆的目光一直放在安諾的身上沒離開過,甚至是並不想管言律的話語,想要上前把她扶起來。
這樣的安諾,太過於狼狽了。
她就連當初離開自己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難堪,受過了所有的傷害都能依舊笑著等明天,他們又怎麼敢,把她變成這樣。
“比比吧。”言律看他沒準備搭理自己的樣子,並不惱怒,反而來了興趣,那黑漆漆的槍口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對準了安諾,“看看你跟子彈,誰的速度快。”
言肆陡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諾的姿勢太過於難受,卻又隻能那樣偏著頭去看他,外麵的光線一點點的暗下來了,房間裏並沒有開燈。
光線越暗,安諾的世界就越暗,她甚至都看不清言肆的表情,卻又隔著兩三步的距離,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緊張。
坐在一旁的陸晨曦臉色煞白,手臂上被劃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湧著鮮血,她很痛苦,卻又看到言肆的目光一直在安諾身上的時候,又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