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把視線從小祈身上收回來之後,才緩緩轉過身,卻發現言肆一直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
如墨一般的眼睛,裝著的情緒比外麵的夜色還濃鬱。
他從上樓之後就一直站在門口,沒有往前半步,也沒有離開半分,男人的身影挺拔頎長,臉部的輪廓也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中變得柔和。
言肆看到安諾投過來的目光,微微垂了垂眼簾,伸手打開了床頭的夜燈,順便關掉了頭頂的燈光,房間裏變得更暗了一些,卻又更加的溫暖了。
“一直站在那裏幹嘛?”安諾不解的看著他。
言肆暗暗的歎了口氣,伸手關上了門之後,才緩緩走到了安諾麵前,側著頭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祈。
他逆著燈光,安諾微微仰頭,看不真切他的情緒,見他不說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有些不放心的扯了扯。
言肆收回了視線,突然把麵前的女人拉進了懷裏,緊緊抱住。
“怎麼了?”安諾聲音低柔,軟糯糯的開口問他。
言肆抱了她好一會兒,耳邊都是他沉穩的心跳,他的手掌按在她的腦後,大拇指輕蹭著她的頭發,卻遲遲沒有開口,安諾難免有些疑惑。
“沒什麼。”言肆低低的說著,又抱緊了她幾分,“讓我抱一會兒。”
“哦——”
安諾眨了眨眼睛,圈住了他的腰身。
言肆微垂著眼簾,嗅著她身上好聞的氣息,低頭在她的頭頂落下了一個吻,“安安。”
“嗯?”
“……”
他隻是低低的叫了她一聲,卻沒了下文。
安諾圈著他的腰身,微微仰頭,美眸半眯著,疑惑的問他,“怎麼啦?”
“沒事。”言肆淡淡的說著,隨後緩緩鬆開了她一些,“去洗澡吧,很晚了。”
“好。”安諾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祈,隨口問了一句,“今晚你睡哪兒?”
言肆驀然皺起了眉,好心的提心著她,“這是我房間。”
安諾當然知道這是他房間,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感覺欲言又止,還有種……有苦難言?
“林夫人她們都在,我們這樣住一起,不好吧?”
要是換做以前的話,言肆可能多多少少都會嘲諷她兩句,“平時也沒見你這麼矜持過。”
可是現在的言肆,終究還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不過他沒說這樣的話,也並沒有離開,而是直接走過去打開了衣櫃,一邊給她取衣服一邊問她。
“怎麼不好?”
“你媽媽會不會覺得……我是那種,很隨便的人。”安諾抿了抿唇,原本的疑問句,到了後麵都變成了自我否定的肯定句。
其實一直以來,患得患失的不僅僅是言肆,還有她。
她也怕自己萬一哪裏做的不好,所有的一切就都變成了泡沫幻影,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解釋的太多,而她,卻從來都沒有跟林一蘭見過麵。
說來諷刺,兩個人見得第一麵,竟然就是帶著孩子歸來,而且曾經還有那麼多流言蜚語在。
“不會。”言肆幫她取了一條淡粉色的薄裙,隨後才認真的看向了她,“她跟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安諾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始終還是有些擔憂。
那些過於的事情,雖然她一直都不太在意,可是畢竟有個詞叫做‘人言可畏’,就算自己不畏懼,那也難免身邊的人聽說了之後,會有所傷害或是疏離。
她現在也很害怕,林夫人聽過了那些流言蜚語之後,對她的印象不好,甚至是並不希望她跟言肆在一起。
所以這種時候,還是能讓她留點好感度,就留點好感度了。
以前她沒羞沒臊的要跟言肆住在一塊兒,那是因為他是個黃金單身漢,萬年都是一個人住,而今天晚上不一樣,他的家人都在,哪怕是自己做點麵子工程也是好的……
“收起你的想法。”言肆的聲音低沉,冷不防的打斷了她的思路,直接攬著她的腰把她塞進了浴室,“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
“你也不是別人所說的那種人,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是,不用管那些流言。”
說完,他就這樣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看著安諾。
他知道安諾在想什麼,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畢竟這些事情,也是前段時間他所擔憂的。
但是他們兩個人始終不一樣,這段感情裏麵,安諾始終是承受的最多的那一個,哪怕是拋開過往不談,光是小祈的存在,就足以讓林一蘭把安諾當成家人,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聽信謠言的人。
“哦。”安諾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抱在了懷裏,不得不說,言肆的那番話讓她心跳都快了幾拍。
“我說過,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言肆的聲音很淡,卻很堅定,“有我。”
安諾臉上的表情頓了頓,抬起頭朝言肆咧著嘴笑了笑,像是在夜裏綻放了的曇花,勾人心魄。
“好。”
言肆彎了彎唇,看著她關上門之後,自己才轉身走到了床前緩緩坐下。
床上的孩子睡的安穩,右手攥成了一個小小的拳頭放在腦袋的一側,頭也微微偏著,正好麵對著言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