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奮戰殺敵,如今大獲全勝,回到了都內,百姓皆跪地歡迎。承蒙皇恩,定於今晚的嬌雀樓為他接風洗塵。
嬌雀樓,都內最中也最重,達官貴人奢侈揮霍的地方,清門才子飲酒作詩的佳境,可亂可靜,可重可輕,全憑來者心境。
隨風浮起淡淡香脂,這裏的姑娘也頗為清秀,不像是從寒酸門戶出身的,隻因每個人的腰上都係著一條羊脂白玉帶。何為玉帶?相傳是一個道人尋遍上乘的玉,才僅僅製造了這四條玉帶,隻不過後來,道人遇害,這玉帶也就被各地的龍頭搶奪。暫且看姑娘們的麵容,胭脂淡淡,無人濃妝重抹,卻個個清秀可人。
將軍卸了戰甲,步調卻依舊沉重。他一向是以清肅示人,怎能到這種情意肆溢的地方與文武大臣尋歡作樂!可皇恩浩蕩,又豈是他一人能擋。而後,他隻是靜默的坐著,舉杯難飲,卻看向了空無一人的舞殿。
在這玉樓金閣裏冷不丁出現一個如此冷清的地方,倒是有幾分涅而不緇,他看著舞殿,一時有些出神。
“這舞殿,是我的。”
耳邊突然傳來聲音,將軍緩緩回過頭,對上一雙清澈的眸子。
“這舞殿,是媽媽特地為我打造的。”眼前的女人,用一種攝人心魄的眼神看著他。
他冷哼一聲,抬頭將酒飲盡。
“將軍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何不用這舞殿嗎”她纖細的玉指抵著臉頰,詢問到。
他仍舊不看她。
她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嗅幾下,眼神卻始終在他身上。
末了,他終於開了口:“不是一類人,何必自作多情。”話畢,他起身離去。
“自作多情...”她搖晃著手中酒杯,癡癡地笑道:“好一個自作多情...將軍啊,你還是這麼...不近人情......”
這酒,一如當初一般苦澀,這人,一如當初一般絕情。
“呦,這不是獨清姑娘嗎,怎麼一個人在這悶酒,來,陪爺喝幾杯!”一個醉的不成樣子的紈絝子弟將手搭在她的肩上,邊看她邊咽口水。
她忍著胃裏的嘔吐感,轉臉笑盈盈的說道:“劉公子啊...奴家可以陪你喝酒,但是奴家想添首飾了,這可怎麼辦...”劉明一看平日裏冷眼見人的魅獨清今日竟這麼妖嬈魅惑,一時鬼迷心竅,“錢,不就是錢嗎,給你,都給你。”劉明將懷裏的票子悉數塞進她的手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手也蠢蠢欲動著想觸碰她,可還沒碰到,她就被一人拉扯過去。
“劉公子真是大氣,可不知若是劉老爺知道您拿錢莊的錢來這裏花天酒地,會是什麼反應?”
聽到是陌生的聲音,魅獨清的眼眸暗淡了許多。真是可笑,她竟期盼著是他,他隻會把這一切視為理所應當吧。
劉明一聽,瞬間清醒了許多,可一瞧對麵是個白麵書生,便不屑的說道:“你是誰?不過就是個窮酸書生,倒是敢管老子的事!”
魅獨清勾唇一笑,似是和劉明想的一樣,但畢竟事因於己,她剛想開口,卻聽見擋在自己麵前的人說到:“小生,尉遲渙。”待在空中的手一僵,魅獨清緩緩收回手。
劉明也一愣,不屑的神情瞬間變為諂媚。
“原來是尉遲家的二公子,久仰久仰,還不知尉遲叔叔近日可好?”魅獨清看著劉明的小人之態,不禁一陣輕蔑。
“家父身體很好,多謝劉公子掛念。”尉遲渙漫條斯理的說到。
“那...那就好......哈哈哈,今日之事,都怪我一時魯莽,衝撞了哥哥,哥哥大人不計小人過,饒弟弟一次吧。”
“那還不快,滾。”尉遲渙說話輕柔,卻很有分量,不怒自威皆如此。
待劉明跑了之後,尉遲渙轉過身,魅獨清才看清他的模樣。
溫如玉,顏如月,淡衫薄羅,天質自然,也難怪劉明將他看成白麵書生了。
一時看的失神,緩過來時魅獨清的臉頰微紅,眼波灩灩,流光四溢。
“多謝尉遲公子相助。”
尉遲渙淺笑,眸子裏都是她的笑容。“獨清姑娘不必客氣。”
“尉遲公子認識我?”
“冥都第一歌妓,誰不曉得?”
魅獨清苦澀的笑了笑,久久不作聲。
“不過今日一見,我倒覺得這第一歌妓褻瀆了姑娘,隻因姑娘比我見過的任何人......”他彎腰,在她耳邊輕輕說著:“都要幹淨。”
他的笑很溫暖,讓身受世俗眼光的她都能感覺到那麼一絲,甚至,她願意去相信他的話。
“獨清姑娘叫我阿渙吧,我雖是尉遲家,不過也是個俗人。”
他的眼神單純,沒有什麼雜質。
她有些猶豫,但還是笑著對他。
“阿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