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閑閑地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回要上當。”

“為什麼?不想請客是吧,那就AA製!”卓語桐真是快人快語。

“跟請客無關,到鴛鴦包廂肯定得男士掏錢,”白鈺笑道,“我是說但凡忸忸怩怩不說具體食材的,八成有鬼。”

“我不信!”

卓語桐四肢舒展地躺在榻榻米上,伸了個懶腰道,“床挺舒服,比澠泉鄉酒店條件好多了,喂,你也別泡了,上來吧。”

這話是有語病的,白鈺笑笑道:“與溫泉池一樣,兩個人就顯得擠了。”

她歪著頭打量他,半晌道:“知道嗎,你很有意思。”

“哦?”

“一般別說你這麼年輕又沒結婚,就是四五十歲的、孩子都老大的男人見了我都千方百計套近乎,占便宜;而你,處處表現得象正人君子……”

白鈺失笑道:“都什麼世道,正人君子變成珍稀動物了。”

“我是指所謂的領導幹部!”卓語桐強調道,“所以我真的很奇怪,藍依的確很漂亮,但家花哪有野花香,對嗎?”

此時此刻,在氛圍曖昧的鴛鴦包廂裏,這麼說明顯具有挑逗的味道;然而她以大大咧咧的語氣說出來,又坦蕩而率真,並不具備火上燒油的性質。

“卓小姐說得直率,我也實話實說,”白鈺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女人人喜歡,但喜歡並不代表占有,遠觀而不褻玩是最適當的距離。我從京都而來,京都堪稱美女如雲,那又怎樣?在商林、商碭,我要做事,要改變地方貧困麵貌,我沒有時間、沒有心情在與工作無關的方麵浪費精力。”

“好啊,誌向高遠的年輕幹部。”卓語桐拍手笑道。

有人敲門,服務員端了三個小碟進來,看著小碟裏的菜肴,再看著打印的菜單,卓語桐兩眼發直。

“雪山飛狐”,是一盤炸得雪白的粉絲上麵擱兩隻油炸蠍虎;

“笑傲江湖”,一盆清湯算是江湖,上麵浮著隻小海蟹,張牙舞爪是挺驕傲的模樣,可是“笑”呢?白鈺分析說可能蟹麵有點象笑臉;

“七劍下天山”更過分,就一塊切得象月牙似的哈密瓜!

卓語桐忍無可忍喝道:“就算哈密瓜是天山,七劍呢?”

服務員道:“小姐,旁邊有七根牙簽呢。”

“啪!”

卓語桐當即就要翻臉,服務員並不畏懼,笑裏藏刀提醒道:“小姐,一年到頭在我們這兒鬧事的不知有多少,最終都沒好果子吃!”

“唔,算了算了……”

白鈺倒不怕服務員恐嚇,而擔心事情鬧大了暴露身份,堂堂常務副縣長與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鑽進鴛鴦包廂,傳出去終究有失體麵,在藍依麵前更沒好果子吃,笑笑道,“結賬吧,我們也泡好了。”

服務員道:“到前台結算。”

服務員離開後,卓語桐突然間氣又消了,笑道:“泡這麼久,你吃得消嗎?起來吧。”

白鈺還真沒在溫泉裏泡這麼長時間,主要考慮榻榻米麵積並不大,兩人穿那點衣服很容易碰碰擦擦,隻要有一方意誌不堅定就會出事。

“真是自己找別扭,不過收獲還不小。”

白鈺自找台階道,兩人又采取背靠背方式換好衣服,經過前台時結賬。賬單打出來時卓語桐瞟了一眼頓時火冒三丈,又準備發飆,被白鈺按住手臂使個眼色匆匆離開。

“包廂費888等於五星級酒店標準間價格,勉強接受;按摩費488也還好,雖說手法不怎麼樣,”上了車卓語桐餘怒未休,“憑什麼三小碟收666?我看6塊錢差不多!兩個小時消費兩千多,簡直是殺人不見血!”

白鈺道:“人家看我倆從外地來,又好像是情侶扯不開麵子,刀子肯定磨得雪亮……這樣看來兩個鎮的溫泉浴室都是暴利,難怪不肯往大規模商業開發上動腦筋,那樣的話動的奶酪可不是一點點,而是相當相當大……”

說著他陷入沉思。

開到岔路口,卓語桐說幹脆回縣城休息兩天,澠泉酒店實在呆不下去。又問藍依藍朵姊妹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喝茶做美容。

白鈺暗想你就別添亂了,藍依看到你就煩,遂婉言謝拒。

“你好像很怕藍依?”卓語桐奇道。

“不是怕,是愛,”白鈺反問道,“以卓小姐的美貌智慧,又在天使微笑工作,一路走來應該遇到過不少優秀男生吧?”

很簡單的問題,卓語桐卻久久地沉默,快到縣城時才說:“我最美好的青春浪費在一個渣男身上,等我幡然醒悟時門前已駛千帆過,失去的再也無法挽回……所以我很羨慕藍依,發自內心的羨慕妒忌恨!”